讲求什么分寸,越欢愉越好,越淫乱越好,抛却包袱、肆意享欲,他只是喜欢……
只是喜欢性事中酣畅淋漓的快感罢了。
喑凭什么这么说他?
他有什么错。
“你胆子大了是吧,放肆!”辛泽颇有几分气急败坏,一颗蛇心砰砰狂跳着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他再顾不上这夜好容易酝酿起来又被人一盆冷水泼灭了的好兴致,随便敛了敛衣裳将胯下凶挺挺的命根子用摆挡严实了,欲盖弥彰似的连口逼问着:“你讲什么?我苛待着谁了?他吃的米喝的药穿的衣裳难不成都是你赏的?”
“少主清楚臣在讲什么。”
“我清楚个屁!”辛泽啐他一口,碎碎骂道:“妈的,不肏了,一碰他我就倒霉,祖宗一个,合着我花钱买了尊佛儿,碰都碰不得是吧?你还护着……妈的,气死我了,一个个都反了天……”
他状似跳脚,实则却给了人好大一级台阶下。喑心知肚明但不答话,沉默着不再僭越他,侍人大眼儿瞪小眼儿地等了半天、可算敢悄悄缓上一口气了……修罗界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今魔主那可是出了名的笑面虎一个,别看待谁都笑盈盈、乐呵呵的,实则坏心得很,一天天肚子里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东西,面上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妥妥一黑心冷血的两面派。
敢惹他的,除了先皇,也就眼前这位。
再就眼前这位怀里那位。
单说耍性子这点,喑看了几百年也没觉着辛泽有什么长进。他幼时也爱笑爱闹,爱作弄人,毛都还没长齐呢,霍然却惦记上了拉他寻衅滋事、没完没了地搞破坏,爱玩儿又玩儿不起,不是在看乐子就是在看不成乐子发脾气的路上,以致到了现在,他与辛泽也都年岁不小了,偶尔笑着闹着,喑还时常一晃眼儿地觉得,辛泽仍旧是那个喜欢在娑婆树下蹦蹦跳跳的、将作奸犯科的坏点子都塞在肚皮底下藏着掖着的小屁孩儿。
没变,变不了。
他叹了口气,“少主,时候不早,既然今日不想做了,还请尽快回殿歇息罢。是臣多言,冒犯了尊威,明早、臣自会负荆请……”
“明早?明什么早?”辛泽气不打一处来,没等他说完便骂骂咧咧道:“妈的,你个逆贼!换个人我早砍了你的脑袋!和鸡巴!你最好给我编出来个说法,我现在便回养心殿等着,一刻钟后不出现在我门口儿请罪……你就等着挨鞭子吧!”
他看也没看旁人,只在周朝云背上狠狠剐了一眼,说完就撂蹶子跑了。
落荒而逃那种。
为什么逃?
辛泽自问可没做亏心事。
起先是真有几分怒气在心头的。他就是心情再好,也经不住周朝云这么能折腾,在同一个坤泽身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壁,什么意趣、兴味,早挫得稀巴烂了。他心中不爽愈烈,偏偏喑又在这时候跳出来当了拦路虎,乾元好争,也好厮杀,那一秒当百秒的短暂相持里,他将十数种“昔日耿耿心腹撕破脸面,复又刀剑相向”的反目场景在脑海中轮了百八十遍,刚要发飙,倏尔,却被一句诘问打断。
他真只当周朝云是宠吗?
辛泽很难形容那一刹那胸中暴涨的情绪,像是芒刺在背,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想尽早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倒不是因为被喑顶撞一通、自觉在下人跟前儿丢了面子他从来都不在乎什么面子
是因为一看到喑与周朝云那沆瀣一气的同心样儿他就来气。
气得要死!
他是看着潇洒又流气,一身放荡不羁的痞子味儿,好像生来便无人管教,可事实恰恰相反着,他的父尊性格死板、泥古不化,承袭了老一辈深刻而迂腐的教子理念不屑于言传身教,却从来也没少插手过他的生活与抉择。大包又大揽的人身管控,严父出才子的苛刻要求,每一双围绕在他身边的眼睛都只是为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以获求那么一两句能恳恳捧到他父尊面前换做真金真玉的“金言玉语”……
他不信、也不爱任何人,他打小就想淹了全六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