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云红了眼眶,踉踉跄跄朝祠堂走去,他跑了一路,此时脚掌刺痛,一瘸一拐挪到祠堂门口,他屏息推开那扇门。
如展画卷。
满堂灿色,烛光灼灼,望舒圣人负手立于排位前,背影清举,萧萧肃肃,被烛火画出一圈暖晕来。
看到那背影的一瞬,周朝云泪如泉涌。
他裹着湿沉的被子走进祠堂,脚步又轻又慢,怕惊扰了供位,也怕惊扰了望舒圣人。
他身上雨水滴答,从头到脚都湿得狼狈,额发可怜兮兮地贴在脸上,指尖冻得发红,双脚也是,不知奔跑时踩到什么,此刻踏入灯光,他才看见步步留下的浅淡水渍里沾着浓重的血迹。
他弄脏了尊上的祠堂,他看着那些血渍,泪流得愈发汹涌。
他该出去的,可他怎能停下脚步呢。
走到望舒圣人身后,周朝云攥着被角的手指紧了紧,颤声唤道:“尊上……”
望舒圣人与他同时开口。
“朝云。”
那人转过身,淡漠的目光定在他身上。
像是在等他。
群
主
小
颜
第10章 第九章 不敬神
望舒圣人视线在他身上逡巡一圈,落上他冻红的双脚。
两只纤细的脚腕和脚掌添伤挂彩,血和泥混在一起,看上去脏极了,几片枯叶碎在他脚背上,得以料想周朝云是一路匆忙,从林间小道赶来的。
他静静看着周朝云蜷缩的脚趾,目光一寸寸向上,游过他青紫指痕遍布的小腿、身上脏污的棉被、隐隐露出些吻痕的肩头,最后停留于他痴痴与他相视的泪眼。
不同于周朝云,他眼神平淡,毫无波澜。
没有疼惜,没有惊讶,也没有疑惑。
这便是望舒圣人,他不会为任何事变换神色,看惯了黎暮生阴晴不定、如狼似虎的眼神,周朝云此刻无比思念望舒圣人这样恬静的目光,他甚至不需要望舒圣人多做什么,只如此静视着他便好。
这样的目光起码让周朝云觉得他还算是个人。
“尊上……”他哑了嗓子,又向前挪了几步,再张口已是泣不成声:“朝云、朝云终于见到您了……”
他离望舒圣人那样近,近到只要他从被褥里伸出手,便能牵上面前之人洁白不染尘埃的衣角,他低下头,隔着泪幕看到自己指尖儿沾着的泥水,并没有动。
祠堂内昏黄的烛光明明足矣驱散冷意,他心中却愈渐寒凉。
他要怎么说出口呢?
说他被黎暮生纠缠、监禁吗?
说他被黎暮生强姦、虐待吗?
说他不但失了身,还被人轮奸羞辱吗?
望舒圣人如此高洁之人,却有个如此肮脏下贱的徒弟,他该以何脸面面对望舒圣人?
他如此贸然跑来望舒殿祠堂,真的正确吗?
一时间,一个接一个问题在周朝云脑海中徘徊闪动,他眨落眼角水渍,行动迟滞,抬起头看着望舒圣人的脸,脸上湿的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像是有话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在如此圣洁安然的人面前,周朝云自惭形秽到无法开口。
“讨厌雨,还偏要雨天出来。”望舒圣人沉默良久,没问他发生了什么,而是直接抬手想掀他身上的被子,被周朝云紧张兮兮攥着被角躲开,“不……尊上,朝云……”
望舒圣人盯着他藏在阴影里颤动着的喉结,“躲什么?小时候连澡都是我洗的。”
如今周朝云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瞧不出望舒圣人喜恶的小孩了,眼前的望舒圣人仅一开口,他便觉察得出来
他在不悦。
他因何不悦?嫌他脏吗?
想到这个可能,周朝云羞愧到哑口无言,望舒圣人又一次向他伸出手,他虽有意躲闪,却不敢再忤逆,含泪呆站着任望舒圣人扯开他捂在肩头的被褥,他惶恐不安,手指紧绞着被,攥出不少水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