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一个坤泽,还是姑娘家裸着身子实在不好,周朝云咬咬牙,脱下自己外褂披在夏湘身上,背起她一条胳膊,带她向门口行去。

然只走到暗道口,他便再走不动了,腿软得总像要跪下,股间黏腻湿滑,格外难受,这感觉他再熟悉不过,必然是将要发情了。

情热煎熬,不是逞强便能抵御得了的,他左右权衡,还是暂时停下来,把夏湘放下,安顿在暗道中。

他正给夏湘系着腰带,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狠戾凄绝的嘶叫。

“周、朝、云”

黎暮生有多久没叫全他名字,周朝云就有多为这一声心惊。

他回头,黎暮生该是打完了那人,满脸是血地转过身来,双眼赤红地瞪着他。周朝云真给他吓了一哆嗦,没等做出逃跑的动作,黎暮生已然跳起扑了过来。

“朝云,你想到哪儿去……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朝云……”黎暮生猛地撞到他身上,双手直取他咽喉,同他一起倒在血与淫液共浸的冰冷地砖上,掐着他发疯,“朝云,你怎么就非得救她……她是谁?朝云,你又有朋友了是吗……师兄不喜欢你有朋友,你是不是都忘了?”

别提说话了,周朝云简直快被他掐断了气,呼哧带喘,喉咙堵着死活咳不出声音,他脸色涨红,指甲在黎暮生胳膊上抓出道道血痕,在闷苦中瞥见黎暮生恶欲阴鸷眼里的泪。

黎暮生压他更死,边对他吼着边湿了眼眶:“我有什么错!我不能把你交给尊上,你是我的,只有我有资格管你!朝云,你为什么信尊上不信我……我爱你,我爱你,我带你走只是想”

他每次用“爱”字做挡箭牌,都太让周朝云恶心。

“闭嘴吧你!”周朝云掰进他手指,抠出能喘息的缝隙来,也用尽全力嘶喊出声,“你这个畜生!你的爱是什么?你爱我什么?你只是想满足你自己罢了,你控制我折磨我,想让我离了你再也活不下去,这就是你的爱是吗!黎暮生!”

周朝云落泪,他恶心。

.

为什么恶心呢?

因为太巧了,他爱周朝云,周朝云也恰好爱他,又恰好爱了那么多年。

几年,几十年,几百年。

他们都在诉说爱,可他们口中的爱却截然不同、天差地远。

周朝云的爱同他的人一样,干净、纯粹、不带丁点儿邪念,他执拗地爱着黎暮生,爱他在记忆中光鲜灿烂,爱他在压迫中腐朽生疮。他虽喜欢着黎暮生少年时的温文尔雅与体贴,却在他恶念初露苗头时也未曾想过放弃,他永远爱他的优秀,并盼望他好上加好。

他爱黎暮生,真就同他曾答应黎暮生的一样,无论正反黑白,都同爱银杏般始终不渝。

爱该是包含与成就,是求同存异与欣欣向荣,是能令人如沐春风的欢愉和幸福。纵然爱之一事因人而异,讲法颇多,也起码不该像黎暮生那样,充满控制欲和毁灭欲,将爱欲炼成苦痛折磨加诸于人。

正因周朝云太了解真正的爱该是什么样子,因此他太为自己这“真正的爱”而感到可悲。

他的爱消融了,消融在黎暮生的爱里。

真正的爱竟败给畸形的爱,这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