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似的,掐着他肩膀的手劲儿重了又重……

水声濡湿,呼吸混沉,便听周朝云喘不过气被亲得惨哼连连时,身后传来门声叩叩。

周朝云身子一僵,这情形似曾相识,叫他猛然记起上一回被人捉奸在床的难堪落场

“黎暮生,我只说一遍,从他身上下来。”

果然是望舒圣人。

他倒颇讲礼数,敲过门便定在那儿不动了,周朝云这番吃过苦头学乖了不少,他顾不上疼,下意识将黎暮生推开几分,哆哆嗦嗦扭着脖子想逃,黎暮生却不管不顾再一次压下来,按着周朝云又啃又咬亲得好凶悍,周朝云推也推不开、躲也躲不掉,情急之下竟哭出了声,嘤嘤吟吟落下一串儿豆大的泪……

黎暮生听闻哭声愣怔一瞬,突然撒开了周朝云,又神色好不狠戾地钳上周朝云一侧肩膀,吼道:“跑什么,啊?!你跑什么!”

周朝云得了饶,呼哧呼哧喘得像条濒死的鱼,哪儿还能答给他半句话,黎暮生自顾自吼着,又蓦地湿了眼眶,手足无措将周朝云捞进怀里,贴上他包着细布的颈肉嗅闻啄吻,语气柔软又显脆弱,“不要躲我,朝云,别躲我……你总这样,他一来,你就不要我了……”

没心思听黎暮生又废了什么话,猝不及防给他这么一扯,周朝云身上简直散了架的疼,他抬不起手去推,只得半死不活咳出几个字儿来,“咳、松……黎、黎暮生,我疼……”

这下黎暮生没动,望舒圣人倒是动了

他话音弱不可闻,仍能被人捉见,周朝云呼吸不畅,意识飘忽,恍惚间越过黎暮生健硕的肩背瞧见了望舒圣人那张凛若冰霜的脸,他们视线相交仅有一刹,望舒圣人却皱起了眉,大步朝他和黎暮生走了过来,周朝云当真怕得要死,见望舒圣人愠容怒色,明显是来者不善,连忙缩起脖子往黎暮生怀里躲。

可那人近时伸了手,没动他分毫,只一把扯起黎暮生后襟,寒声道:“腻歪够了没?够没够都给我滚,真碍事。”

他周身信香凛冽,隐隐透着杀意,周朝云抖抖瑟瑟盯紧了望舒圣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又战战兢兢觑了黎暮生两眼,心里一通七上八下七颠八倒,只盼这两位管是你倡我随还是你死我活,可都千万悠着点儿,切莫殃及了池鱼……

同为乾元,信香互斥,此刻床笫间这奇楠香浓的,就连周朝云一个没了腺囊的都觉着呛,更别提黎暮生他实力不差,但相较望舒圣人还是差出太远,教人这般用信香强力压制着,是个乾元都好受不了。黎暮生脸色难看至极,仍不愿撒手,反将周朝云压在怀里越抱越紧,望舒圣人也不屑同他废话,揪了他衣领便往床下拖拽,衣帛裂响哗啦一声撕破堂内沉寂,气氛登时剑拔弩张起来。

好笑的是这二人分明较着劲,却又都还记得看在周朝云大病未愈的份儿上收声敛势,说谈太无理,说抢太儿戏,束手束脚使不上力,一言不发就知道扯

扯来扯去,遭殃的又只有周朝云。

他叫人搂得太死,不但热汗如瀑,眼神也愈发涣散了,耷拉着脑袋靠在黎暮生肩上喘得好吃力,时不时漏出几丝猫吟似的哼声,可怜巴巴的,望舒圣人一眼瞥见周朝云血色尽失的脸,忽然松开了扽着黎暮生领襟的手,“黎暮生,你少蹬鼻子上脸,他还伤着,我此番不与你计较,但你若是想叫他死,便接着折腾他……”

途遥日暮了,西山上只蒙浅浅淡淡一层缃,黎暮生那一心窝子惴惴不安的念想也随牖外光色愈渐寥落下去。望舒圣人逼在他身后,确是没有再做催促,黎暮生得了时间夷由,终于缓缓放开了怀里那具不堪一握的细弱身板儿,他低头看向周朝云躲进黄昏里死气沉沉的脸蛋儿,眉眼落寞却不掩灿艳。

好漂亮。

他的小鸟。

望舒圣人耐着性子,徐徐道:“出去,我有话同他讲。”

黎暮生怅惘不舍,低低唤了声“朝云”,周朝云掀了掀眼皮,回他还是不咸不淡那一个“滚”字儿。

好难过。

他软硬不吃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