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锡带温从容去了顾氏旗下的酒店,点了一份加上服务消费一共888元的下午茶。

温从容打量四周,这家酒店坐落于北城的繁华地段,一楼装修华丽大气,身下沙发柔软舒适,就连耳边都是舒缓动人的小提琴曲。

比起狭小弄堂,和用塑料碗装着的六元米粉,这里简直是无法比拟的人间天堂。

果然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配得上“美人哥哥”。

顾予锡见温从容走神,不由得笑着抿了一口咖啡,将一份文件交到温从容手里。

“你只需要把这个放到报社门口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温从容质疑道。

顾予锡点了点头,和她解释道:“这是两全的选择,眼下我不能完全说动顾氏的那几个老狐狸,但是借助舆论的力量,他们就算不同意,也不得不接受顾亦深。”

他语气十分诚恳,温从容却并不信任他:“顾先生,我能问问你当初为什么不管顾亦深,现在为什么……又想管他了?”

话音刚落,顾予锡面色有一瞬的迟疑,但转瞬间,就被一种无法言语的感情替代。

他慢慢低头,敛去眼底几分伤痛。

“因为他的妈妈,沈希。小朋友,你还小,不明白家族之间的利益纠葛有多么复杂,顾、夏两家的联姻明面上是为了合作,暗地里其实就是互相吞并互相使绊。”

他说到一半,突然抬头问她:“顾亦深……有没有和你提过我?”

温从容说:“有。他和我说,你当年抛弃了他妈妈,不是一个好人。”

“果然,这才是顾家的目的。”顾予锡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小朋友,顾亦深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并不是全部的真相,当年我和沈希其实是不掺杂任何利益的自由恋爱,我很爱她,答应非她不娶,但顾家始终认为沈家不具备联姻的价值,生生将我和她分开。

“沈希走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怀了顾亦深。

“后来夏涵背着我去闹,我知道后疯了似的和她吵,但那时的我在顾家处于两难的局面,我没有办法为沈希讨回公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涵三番五次欺辱我心爱的女人。

“沈希死了,我也没有了任何活下去的希望,只希望我们的儿子可以平安幸福,衣食无忧。”

说到这里,顾予锡眼里竟含着几滴泪,看向温从容时满眼都是真诚:“你那么在乎顾亦深,应该可以理解我吧。你也希望他能穿最好的衣服,去最好的饭店,上最好的学校吧。”

温从容哑口无言。

看着面前的文件,她突然想到那天中午,自己端着饭盘站在厨房门口,看到顾亦深坐在椅子上佝着背,一个人默默吃着不合口味的午餐。

他身上流淌的血液一半来源于没落的沈家,一半来源于如今风头正盛的顾家。

他本应该坐在这样的高档餐厅,吃着西餐,品着咖啡,和顾予锡一样被所有人尊敬喜欢,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当着那些邻居的面,被一个破旧小院生生拖累一辈子。

“我帮你。”

温从容面无表情地拿起文件袋,收进自己的书包。

见她答应了,顾予锡这才长吁一口气,拿起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他抬眼打量着温从容沮丧的表情,又十分好心地提醒:“对了,小朋友,我建议你千万不要因为好奇而偷偷打开那份文件。不知道秘密,才能一辈子守口如瓶哦。”

这之后,温从容根据顾予锡的吩咐,将那份文件偷偷放在了报社门口。而当她睡醒的第二日,“顾亦深是顾家遗落在外的私生子”这一劲爆八卦便席卷了整个北城,占据各大娱乐报纸的头条。

温时越推开她的房门,十分严肃地说:“容容,我找不到顾亦深,打电话他也不接。”

温从容看向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按照顾予锡当天告诉她的,那份文件的作用,是逼迫顾家承认顾亦深的身份,好让他风风光光地坐实顾家继承人这一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