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侯爷,这如何不算欺骗?”
江元音接着道:“应该不止是腿,侯爷一直是耳清目明吧。”
“侯爷装傻充愣,将我耍得团团转。”
“敢问侯爷,这如何不算愚弄?”
“侯爷从始至终都知晓齐文台一家的嘴脸,引导我去发现陆氏的恶,与之相斗。”
“敢问侯爷,这如何不算利用?”
齐司延抬步迈过去,没急着回应,而是问道:“你既是这般想,为什么不直接与我说?”
那他早就能与她解释清楚,不让她生这般久的闷气。
江元音笑了笑,“侯爷可是忘了,初八那日,我便要同你说,是侯爷睡过去了。”
她接着提醒道:“次日侯爷说,晚上会回来与我说清楚,却同人议事到寅时。”
“再后来,侯爷未曾回过主屋,更是直接离府了几日。”
“想来侯爷是不想我追问,我何必惹人厌?”
齐司延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初八那夜,我以为你要追问自己的身世,是我狭隘,没想到阿音对身世能看得这么透彻,是以避而不谈。”
“而之后我未曾睡在主屋,非我所愿。”
他说着,抬手探向自己的腰带,开始解衣。
江元音万般不解,忙伸手制止,“做什么?”
哪有说着说着开始宽衣解带的?
齐司延淡声道:“给你看看。”
联想到昨晚男人炙热的体温,江元音面色不受控的绯红,一半恼怒一半窘迫:“我不看!”
齐司延不勉强,停下了脱衣的动作,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衣襟里探去,“那你摸摸。”
江元音挣不脱,只能气恼道:“你不是要和我说清楚误会,摸什么……”
随着手上感受到的粗糙不平的触感,江元音动作一滞,愕然抬眼看他。
齐司延按着她的手,停在左肋骨下方的位置,垂眼看她,继续回应解释:“我受了伤,才没有回主屋睡。”
江元音恍然。
难怪那一晚,他一回侯府便让小厮备水沐浴,脸色如同那回在坞城受伤了一般惨白。
她想要看看他的伤口,但一想到那晚听到的话,又压下去了。
齐司延又道:“至于耳力目力与双腿的事,我并非故意瞒你。”
他斟酌着措辞解释道:“我中毒是真,曾耳聋目瞎,双腿不能行,皆是真,你当能体谅理解我一开始的缄口不言。”
“我若能预知你我后来的情意,自不会瞒你分毫。”
“‘欺骗’是迫不得已,‘愚弄’是无稽之谈,至于‘利用’……阿音可是忘了,你当初曾对我说,我对付齐文台,你对付陆氏,一道联手,成效更佳。”
“为何现在,联手在阿音眼里,便成了‘利用’?”
江元音抽回手,低垂着头,一时无言以对。
是的。
这些她都想过的,也全部理解。
她想不明白的,是他为何五个月前就会去调查寻找江云裳。
这让她觉得,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根本不似他解释的这样,是因为处境而不得不防备她。
……可她,能问吗?
齐司延:“近半年的相处,我为人如何,待你如何,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迫使她抬头。
他弯腰俯身,与她四目相对,“你可以误解我,但不可以武断地审判我。”
他喉结滚动,心口钝痛,声音却越发的轻:“阿音,我也会伤心的。”
隔着两拳的距离,江元音抬眼看他。
是错觉吗?
为何他的眉眼里,竟隐隐约约的有……脆弱?
这份“脆弱”却给了江元音面对一切的冲动与勇气,她直视他,终于问出了口:“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江云裳?”
齐司延呼吸一滞,身子微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