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信为保潍城百姓平安,不遭李承烨后续报复。
一封交予张平安,叮嘱他日后潍城若有变故,或他一家有甚需要,可携此信去寻岚州知府。
此信亦是为了保潍城百姓平安,也感激他一家在今日他同李承烨对峙时,愿意挺身而出。
在齐司延写信时,江元音将捡来的碎片誊抄了一份。
他们离别在即,怕是没有机会在坐在一处,一起集思广益的猜测补全这封家书了。
她誊抄了一份,方便回了岚州后兀自琢磨组合,只盼能帮上他一二。
当晚,江元音与齐司延便离开了潍城。
一是因为此番南下,的确耽搁甚久,他需得快马加鞭赶去同陆迟会合,返京处理许昌安贪污一案。
二是趁着今夜李承烨的人马全部乘船退离,无暇顾及他们的行踪时,让江元音安然回到岚州。
马车内,萦绕着离别的伤感。
同行到下一个分叉口,他们便要分别了。
江元音依偎在齐司延怀里,无声胜有声。
齐司延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委婉地问:“今夜看到了李承烨败走,阿音日后可还会做噩梦?”
见过了江云裳的处境,他明白理解了江元音先前对李承烨的惧意。
那是实力悬殊造成的绝对压制,是至死才能摆脱的桎梏。
那种拼尽全力也逃不脱的无力感,才是她噩梦的来源吧。
所以他特意强调,今夜李承烨是败走。
江元音懂他的言下之意。
她不想他回京后在忙各种要事时,还得忧心在岚州的她,有没有被噩梦所扰。
是以,她没有隐瞒地同他剖析自己的内心:“不会了,我如今再不是孤身一人,只盼着将我摒弃的虚伪‘家人’来拯救的傻子,而李承烨也不再是一手遮天的帝王。”
“之前是我陷在过往的回忆里,替他戴上了青面獠牙的怖人面具。”
“今夜见过方知,三爷,不过尔尔。”
齐司延稍稍安了心,所剩时间不多,他抓紧地问另一要事:“阿音之前可见过安允怀?”
江元音点头:“只是没见过几面,应当是帮不上侯爷。”
她明白他是想知道一些安允怀为李承烨所做的布局谋划。
她细细回忆,试图寻找些可以帮上来的蛛丝马迹,但一无所获。
她稍作挣扎犹疑,还是出声道:“侯爷见过江云裳便知,我之前的处境,同她并无二致。”
开了头,其余的便不难说出口了:“初初那几年,我一直是被关押的状态,马厩、猪圈、地窖……我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待着,见不到什么人。”
齐司延呼吸一滞,揽住她腰的长臂僵硬如铁。
他轻吻她的额头,哑声道:“我不问了,你不必再回忆。”
江元音无碍摇头,继续道:“他后来或许折磨腻了,偶尔良心发现待我温和些,但仍旧喜怒不定。”
“他暴戾残忍,独独能忍受安允怀的冷面教训,安允怀当是不悦其费心思来折腾我,故他每每找我撒气时,皆会避开安允怀。”
“因此我见到安允怀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而交谈,却是一次也未曾有过。”
“最后一次见到安允怀,是在李承烨决定立我为后时,彼时安允怀已两鬓斑白,他看着我连叹了数口气,直呼‘造孽’。”
“可登上皇位的李承烨,早不是在泉郡的‘三爷’,他不顾安允怀的劝谏,一意孤行,执意立我为后,我听闻其被气到呕血,没多久便病逝了。”
她从前不懂,但现在都了然了。
李承烨对先皇后恨之入骨,而她是他仇恨的容器,他近乎病态的想把她留在身边折磨。
只是留在他身边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何非得立她为后,就不得而知了。
而安允怀知道她的身世,对李承烨折磨虐待她,尚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但立她为后这样有位伦理纲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