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关禾轻“嗯”,朝她虚弱笑了笑:“好孩子,乖外孙女儿,你受委屈了……”
听着这熟悉的嗓音,秦瑾烟不敢去抱他瘦弱的身躯,只敢轻握住他的手。
感受到他真切的体温,她泪如雨下,哭道:“太好了,您没事了,真是太好了……”
“哎呀,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莫哭,外祖父一会让人做枣糕给你吃如何?”
秦瑾烟的眼泪却更加汹涌了:“瑾烟不要枣糕,瑾烟只想要外祖父好好的……”
幼时她胆小爱哭,外祖父、外祖母总是拿枣糕哄她。
其实她爱吃的不是枣糕,不过是透过枣糕感受到的那份爱意与关心。
正如此刻,听着这熟悉的低哄声,她方才觉得委屈。
在侯府被丈夫齐明宏殴打撒气委屈。
被婆母陆氏轻视苛待委屈。
被父母嫌弃,秦家不肯接纳她委屈。
带着齐维航来到兰城投奔,却被舅母斥责,赶出门外,见不到外祖父委屈。
孤儿寡母在兰城开铺营生委屈。
她开始放任自我,嚎啕大哭,仿佛回到有人疼爱的幼儿时期。
只有在外祖父这里,再无能再平庸的她,也能获得爱。
人在察觉到被爱时,才能变成小孩子。
陪着熬了一宿,江元音补觉到午时才醒。
洗漱完毕后,她询问沉月与青鸢:“崔老爷子可无恙了?”
沉月回道:“恢复神志了,只是行动仍不太方便,当是无恙了。”
江元音表示了然地点点头,又问:“叔父和夜七先生醒了没?”
“还未。”
江元音吩咐道:“你去请薛家后厨煮两碗醒酒汤,待我看望完崔老爷子回来,给他们送过去。”
“是,夫人,”沉月应下后补充道:“不过崔老爷子不在府上,夫人待其回来再去看望吧,免得白跑一趟了。”
江元音讶然问道:“崔老爷子出府了?去哪了?”
不是还行动不便么?
沉月回道:“知府大牢。”
江元音越发诧异。
……竟是去看望王义濡了?
不过她也仅仅是诧异,没再多问,让沉月去备醒酒汤,并让她把阿粟一道喊过来。
随着崔关禾、薛梓玥毒解康哥后,薛、王、崔三家的恩怨情仇当告一段落了。
她也该离开兰城了。
既然班若已死,其徒弟夜七也说“燕无息”需要血藤花才能解,她不再想着解毒的事。
现下,最重要的是,延缓李霁的毒发时间,帮他从李彦成那拿到解药。
等待沉月取回醒酒汤的间隙,江元音执笔书信一封,随后交给青鸢,让她送去驿站。
这封信是寄往汴京侯府的。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沉月领着端着两碗醒酒汤的阿粟进来了。
阿粟乐呵呵地询问道:“夫人是让我去送醒酒汤吗?我这就去!”
来了兰城后,江元音忙得不行,阿粟被“冷落”已久,正沮丧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听到沉月领他来见江元音,开心得不行。
江元音起身:“我们一道去。”
“是,夫人。”
江元音先去李霁房间,想着他若是醒了,待他喝了醒酒汤,便一起去见夜七。
待她走到李霁房间时,他的确已经醒了。
他的房间门是开着的,依稀可以听见谈话声。
是李霁与许绮嫚。
许绮嫚的声音溢满了委屈:“你昨日不肯我跟着你,我也没去,我在屋子里等了一天,宁沪门都不肯我出。”
宁沪是李霁的随侍之一。
“我昨晚都没睡,这醒酒汤是我亲自煮的,你就不能喝一口吗?而且你自己身体什么状况不知道吗?昨夜为何要喝酒?”
李霁不耐道:“你真的很吵,吵得我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