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音了然,甚至能与他共情。
一开始她回避自己左肩的刺青图腾,不愿去知晓自己的身世真相,和他的心境一般。
总归是被抛弃的,何必弄清楚自己为何被抛弃?
然而经历了这么多,她的想法也不同了。
她没有以过来人的口吻说教,只是谈起了自己的经历:“其实我也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是养父母把还在襁褓中的我捡起来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那时我想,他们既然选择扔了我,那么是为何扔了我并不重要。”
“直到我遇到我叔父,我才知道,我不是被扔掉的,我是被恶人掳走的,而我的母亲,一直有在寻我。”
“所以阿粟,你会流浪的原因应当也有很多种,可能是在襁褓中时被恶人掳走,或是家人不小心弄丢了你,并非一定就是被抛弃。”
阿粟闻言抬眸,怔怔地望着她。
“当然也不是没有被抛弃的可能,不过那又如何呢?”江元音莞尔笑笑:“你早就不是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是朝不保夕的乞儿,你想要家人,就自己挑选家人。”
“夫人,我……”他喉间滚烫,心绪难明。
江元音点到即止,严肃替他做了决定:“不过不管你想不想,你都得去了一趟苗疆,夜七先生的话你也听见了,若学不会控蛊驭蛊,你会死。”
她扫过他青涩稚嫩的眉眼,同他道明情况:“我叔父的情况你已然知晓,他命在旦夕,我短时间内当没空陪你去苗疆,但你的情况也拖不得,我让青鸢或是沉月,陪你去一趟苗疆。”
阿粟努了努嘴,江元音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又道:“你去苗疆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学会控蛊驭蛊,到时候愿意留在南疆就留在南疆,不愿就随青鸢或是沉月一道回来。”
话已至此,阿粟只能听从安排。
当晚,崔家设宴,其乐融融的庆祝崔关禾毒解,也是为崔杭送行。
他在兰城待了太久,如今父亲毒解了,该回珰县处理公务了。
他将江元音、李霁、夜七奉为上宾,好酒好菜的招待。
听闻他们还要在府上多住些时日,马上叮嘱黄氏,在他去往珰县后,切记不可怠慢贵客。
黄氏哪敢啊,如今在她眼前,这些人个个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何况崔关禾已恢复了神志,崔杭便是去了珰县,这兰城崔府也轮不到她来做主。
李霁素来善谈,一张脸放松时总是笑眯眯的,同崔关禾、崔杭聊着,场面不算冷。
酒过三巡后,酒精冲开了夜七不耐的冷面,他加入“畅聊”,场面瞬间热络起来。
崔关禾身子未好全,秦瑾烟盯着没肯喝酒,许绮嫚坐在李霁身旁,也是盯紧了他的酒杯。
最后全场喝得最多的人是夜七与崔杭,两人甚至挪了位置,坐到了一处,聊得热火朝天。
夜七:“有一回师父半月没回家,我把池子里的鱼都毒死了,诶,你说巧不巧,刚毒死师父就回来了,师父不打我,只说让我把那些鱼都吃了……果然师父觉得我很强,那毒鱼受不了,但我受得了!”
江元音:……
搞不好班若是真的想“毒”死他得了。
崔杭连连点头:“是是是,可不是吗?珰县下雨的时候,街上也有鱼捡呢!有时候还有蝴蝶,飞着飞着天亮了。”
所有人脸上都透出无语来。
夜七与崔杭可真“聊得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没个冷场的时候。
可惜……各说各话,没一句话接得上。
夜七字字不离师父班若,句句都是思念追忆,好歹逻辑通顺,旁人是能听懂的。
而崔杭是满嘴荒唐,显然已经是醉得没了神志,胡言乱语。
可这一夜,本毫无关系的人聚在了一起,却也轻松热闹。
江元音无数次的抬眸看向李霁,他懒洋洋地坐着,状似认真在听夜七同崔杭没头没脑地交谈,唇角挂着浅笑,没有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