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曲休环顾屋内,疑惑道:“侯爷呢?”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看郎中去了?”
江元音刚伸手要去接青鸢手中的药碗,闻言动作一顿,收回了手。
“看什么郎中?”她紧声问道:“侯爷受伤了?”
曲休一怔,暗叫不好,恨不能抬手掌嘴。
……死嘴,又说漏了。
曲休脑子一转,随即摆出一张疑惑脸,鹦鹉学舌一般,道:“是啊,看什么郎中?侯爷受伤了?”
他试图含糊带过这个话题,目光落在青鸢端着的药碗上,殷切道:“夫人快些把解药喝了吧,侯爷离京前,特意去寻张御医要了方子和熬煮事项,我刚刚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完全按张御医的要求来熬制的。”
江元音沉脸,蹙眉盯着曲休:“你不必糊弄我,侯爷是何时受伤的?伤到何处?”
“你不如实以告,这解药,我一口不会喝。”
曲休听了这“威胁”却如释重负。
侯爷最在乎的便是夫人的身子了!
他是为了夫人的身子着想,可不是随便违背侯爷的命令“泄密”!
曲休立马将憋了许久的话宣之于口。
之前,他们在蓝岫的陪同下,再次去雪山上确认是否还有幸存的血藤花,还真找到了一株。
长在悬崖峭壁的山缝里,一抹扎眼的红,在这雪山里,是怒放的危险。
或许正是如此,才免遭了毒手。
齐司延却没有片刻的犹豫,要去采摘这朵血藤花。
他跳下了山缝,可惜一块积雪是覆盖在枯木枝上,底下悬空,没有山石。
齐司延右腿踩空,整条腿都陷进去,他疼得抽气,却没有放弃那朵血藤花。
因为他从始至终一声不吭,没有发现异常,连曲休都没有。
直到他摘下血藤花上来,深色的裤子遮掩了血迹,但鲜血滴在洁白的雪地上,甚是惹眼。
曲休这才知晓了他受了伤。
原本是要马上下山回室内包扎伤口,但刚一下山就得知江元音追随阿粟去了西南禁地,齐司延便直接来了禁地。
再与江元音在禁地碰面时,估计腿上的伤口都凝固了,没再大出血。
曲休说道:“夫人,侯爷当是见你正忧心忡忡阿粟的情况,才没和你说受伤的事,但也应该只是皮肉伤,未伤及筋骨,才能正常行走。”
他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一番挣扎后才道:“夫人,我不是让你别关心阿粟,就是……夫人能否多留意下侯爷?”
“侯爷之前一直‘病’着,‘病’好后这一年,其实常常受伤,但他好像常常忘记自己受了伤。”
曲休挠了挠头:“我嘴笨,形容不好,夫人最是聪慧,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江元音点头,喉间一片温热:“我明白的。”
她当然明白。
第一次见到齐司延身上的伤,是他五月离开侯府,去了坞城那一次。
陆氏来青松院找茬,他刚好赶回来,一身黑衣泡在药浴池里。
那时两人第一次起了冲突,可哪怕她的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触碰到他的胸口的刀伤,他也没喊疼。
直到她发现碰过他胸口的手掌泛着红,才知道他受了伤。
再后来,她因为误会他隐瞒利用自己那一回,他也是在两人误会加剧,为了解除误会,脱下衣服,向她展示他腰间的伤。
回忆交叠,江元音自责不已。
在禁地里,她心思全在江云裳身上,完全没留意齐司延右腿受了伤。
而那个时候,他甚至用他自己的身体去帮她抵挡蛊虫的啃咬。
出了禁地,阿粟昏倒时,曲休也是抢在齐司延之前去搀扶阿粟。
后来他拿出阿粟采摘的血藤花,让曲休去熬制解药,曲休数次开口却被他打断。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偏偏她却毫无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