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嬷嬷九成是李彦成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自然要支开。

沉月与曲休都立即会意,行礼应声后,一左一右地拉走了晴嬷嬷。

曲休:“非礼勿听啊,嬷嬷。”

两人将晴嬷嬷拉到了三丈外不够,还树起一道人墙,将晴嬷嬷拦得严严实实的。

江元音与齐司延面对面而立,四周无人,这才恢复了正常神色。

但两人依旧谨慎,齐司延含情脉脉替她整理鬓发朱钗,她替他掖好衣襟。

若有人投来视线,一定觉得两人在依依惜别。

江元音言简意赅地将李彦成宴席中带她离席是去了哪,说了些什么复述给齐司延。

齐司延听完,手上动作未停,低声道:“如此看来,你的身世非是许清透露出去的。”

在江元音离京南下前,见过她,知晓她身世的人屈指可数。

李霁没说,许清没说,答案呼之欲出。

江元音紧声道出答案:“是李昀璟?”

“也许。”没有十成把握时,齐司延一向不会把话说死。

江元音回想了下今日宫宴上,李昀璟的反应。

他和李澜这种为了讨李彦成欢心而对她示好的皇子不同,他几乎没和她说过一句话,连一个眼神的交汇也没有。

他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世,从许清那得知她是先帝的女儿,所以故意捅破告知李彦成,想要她死?

没想到李彦成非但没杀她,还封她为公主。

他计划落了空,于是摆了一天的脸色?

沉默间,齐司延又开了口:“他今日有意拉拢你和李澜,许是想让你我成为六皇子党,你在宫中这几日,瑜贵妃一定会顺水推舟,拉拢你,或让人外人觉得,你与她母子俩的感情远甚与李昀璟。”

“我明白,”江元音认可颔首,“在宫中住几日也挺好,后宫如今是瑜贵妃做主,与之‘交好’也不一定是坏事,也能循序渐进地培养下‘父女感情’,再找机会探探李昀璟作何想,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李彦成觉得演一场“慈父”的戏码,她便会似从前的李霁一般,为他卖命,听他摆布。

她同样能演一出“孝女”的好戏,让他腹背受敌。

瑜贵妃想拉拢她,本质是讨好李彦成,以及获得齐司延等武将的帮助,让李澜争一争这太子之位。

那她也能反过来利用她,在后宫掀起波澜。

齐司延许多话涌上喉间,却又咽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句:“万事小心,不冲动莫逞强。”

他握住她的手,沉声道:“我每日巳时便来宫中看你,若待得有任何不快,我随时接你回家。”

从前在侯府,放任旁观她和陆氏一家子斗,不过是因为他那时对她还有提防,尚未交心。

如今她表现得再冷静理智,他其实是不愿放她在这样复杂的处境里的。

江元音莞尔颔首,朱钗晃动:“好。”

送别了齐司延,江元音在晴嬷嬷的领路下,回到了凤仪宫。

其实不用其领路,她也能走回去。

上辈子,李承烨立她为后后,就是将她在凤仪宫折磨至死。

只是他复仇夺位后,将凤仪宫重新改造修缮了,格局布置和之前大相径庭。

刚刚李彦成带她过去时,她一路都在紧张揣测其目的,以至于看到全然陌生的宫殿时,一时没有认出来。

曹学良已带人将凤仪宫的寝殿收拾妥当。

凤仪宫不复先前的冷清,他招呼那些收拾寝殿的宫婢,在江元音面前规规矩矩地站了三排。

曹学良噙着笑,躬身介绍道:“这些是皇上安排侍候公主殿下的宫婢,她们一定会尽心侍候公主殿下的。”

宫女们跪了一地,高声行礼。

曹学良又道:“公主殿下若有甚需求或是不适,尽管知会老奴!”

江元音摇头,一派好脾气的模样了:“劳曹公公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