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璟杖伤未愈,仍在卧床休养,但好在不必一直趴着,他身下垫了数层厚厚的真丝软垫,能让他坐起身来。

他是不喜欢宫女近身侍候的性子,受了杖伤后更是,近身只留了李久安一人伺候。

江元音迈入主殿时,李昀璟手持书卷地坐在床榻上。

听见声响,他自书卷中抬眸,蹙眉抿唇看她。

李久安朝江元音行礼。

晴嬷嬷与沉月朝李昀璟行礼。

领路的宫女退了出去。

江元音和李昀璟却在沉默相望。

江元音在他的眉眼里看到了不满、委屈,但没看到仇恨、厌恶、抵触。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驱逐她,或是命李久安赶她走。

确认了这些后,江元音缓步走近,先是打量了下他的面色,见他已能坐起身来,欣慰出声:“看来殿下的确有按时喝药,身子好了不少。”

李昀璟紧绷着脸,不语。

江元音已走至他面前,从容地问:“殿下可用过晚膳了?”

李久安旁观许久,见李昀璟迟迟不说话,主动躬身回道:“回公主,殿下还未用晚膳。”

近来江元音的所作所为,他们整个东宫都有所耳闻,他是李昀璟的人,自然为李昀璟寒心。

但他最是懂得摸索李昀璟的情绪,如果其真的憎恨上江元音,此刻定会恶言驱赶。

他只能盼着两人之间是有甚误会,今日可将误会解除,似先前那晚一般。

是以,他再次出声请示道:“奴才这就去传膳。”

江元音轻应,并屏退了晴嬷嬷的和沉月。

第315章 太子的心结

殿内只剩下姐弟二人。

江元音入殿后,李昀璟便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但她传膳、屏退他人,他都没有阻止,她就知道,他虽然一张脸上写满“不乐意”,但其实没有不愿意。

江元音就立在距离他床榻一臂远的位置,目光沉静地看他,主动开口道:“上回我离开时,殿下不是说,不恨侯爷,知道一切与侯爷无关,他只是受命于皇上吗?现下又是生得哪门子气呢?”

“还是说,旁人只要挑拨个三两句,殿下便会失了自己判断,变了念想,人云亦云?”

李昀璟呼吸重了重,终于开了口:“孤未生定宁侯的气。”

江元音挑眉,为了试探他的想法,让他多说一些,故意质疑问道:“当真?可殿下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她当然不是质疑他,更多的是惊讶。

近来为了不招惹麻烦,她没有来过东宫。

但她知道许清常来,以朝堂上齐司延和世家的敌对情况,许清不可能没有告知李昀璟。

李昀璟眼里的光明明灭灭,不知在暗自思索什么,最后浸透了伤心与失落。

这看得江元音于心不忍,觉得自己的“质疑”伤到他,估摸着以他的性格,更什么都不会说了。

她叹了口气,正要换个措辞问法时,却见李昀璟别过头,不看她的开了口:“许国公并未挑拨,只是将定宁侯近期做了什么,如实以告,但孤并未变了念想,人云亦云。”

他视线低垂,遮住满眸的情绪:“孤知道,如今的定宁侯不过是往日的珩王皇叔,都是身不由己。”

他重声重复强调:“孤并未生定宁侯的气。”

江元音心念一动,惊诧而欣喜,满眼赞赏地出声:“殿下聪慧,竟看得如此通透。”

他竟知道齐司延如今的处境定位便是曾经的李霁。

那他从前就知道,李霁不过是李彦成的“傀儡”?

李昀璟仍未抬头看她,而是冷冷地说:“你今日来是来试探孤对定宁侯的态度的吧,现下孤已经告诉你了,你可以走了。”

江元音坦然承认:“我今日过来的确是想听听殿下对侯爷的看法,但也不仅仅只是想听听殿下会侯爷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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