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伤感地叹了口气:“老臣只是心寒,替殿下殚精竭虑,到头来殿下却会因为旁人的三两句话,与老臣离心。”

他绕回先前没回答的问题:“可即便如此,也请殿下放心,有老臣在一日,殿下就一定是太子!”

“殿下被禁足东宫只是暂时的,殿下无需忧心,不要擅自行动,一切听老臣安排便好。”

李昀璟脑海里浮现上回同江元音见面时,她说的那些话。

如果他倾尽所有,将你捧上高位,要的是你的言听计从,那他的做一切,到底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他自己?

其实问题早就有了答案。

他沉默不语,忽然没了同人说话的兴趣。

许清对李昀璟的低落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却佯作不知,随口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东宫。

他是个谨慎的性子,将所有的宝都押在李昀璟身上,是因为他清楚,谋权之事最讲究的是“名正言顺”。

所以他从前选择先帝,现在选择的李昀璟,都是因为骨子里就觉得“太子”才是正统。

何况李昀璟这个太子,还是他一手教导长大的亲外甥。

他知道该怎么掌控李昀璟。

当晚,张文柏留下签字画押的供述,于狱中自缢。

接着朝野就热闹了,大家都在争这空出来的“大理寺卿”之位。

李彦成自然是想让自己看中的人顶替这个位置,可惜他着手提拔上来的几个寒门之士,尚不够格任辞职。

在这个问题上,各世家团结一致,是寸步不让。

可这位置若再次落到世家手里,张文柏的死便毫无意义。

如今朝野上,除了以许清为首的世家、屈指可数的寒门子弟便是那些看似不参与任何阵营,独善其身的武将们。

边境暂时安宁,他们看似没了用武之地,这么多年在李彦成联手世家的打压下,在朝野中的话语权不大。

他们都是齐司延的人,在这种“口水战”里,从来不发表任何言论。

全程都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一片热火朝天的唇枪舌战里,在李彦成快要气昏在龙椅上时,齐司延主动请缨道:“臣愿暂代大理寺卿一职,直至有皇上称心如意的合适人选出现。”

他知道李彦成是想提拔寒门之士上位,奈何他们的品阶太低,直接升至大理寺卿之位,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在李彦成眼里,他是唯一能去担任此职,可以堵住世家之嘴,言官劝谏的“心腹”。

他用“暂代”一词,是在暗示李彦成,这是在给他时间,提拔培养自己的人。

这一幕在众世家大臣眼里,就是唱给他们听的一出戏。

整个朝野,无人不知道,现下李彦成最信任器重的人非定宁侯莫属。

是以,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已经开始在心中斟酌“定宁侯”无法胜任大理寺卿一职的说辞。

谁知李彦成却单手扶额,低垂着眉眼,谁也不看的摆摆手:“退朝吧,此事再议。”

殿内所有大臣的神色都非常微妙。

皇上没顺势应允定宁侯的请缨?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齐司延倒是淡定,没有半分讶然的样子,俯身行礼,作势要退下。

李彦成在顾虑什么,他心中有数。

李彦成器重他,却也不会想什么都交给他。

其心中永远是猜忌第一。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大理寺卿他担不担任,都影响不到他。

可谁也没料到,“大理寺卿”这一职,一搁浅便是两个月。

一开始群臣日日奏请,生怕这个香饽饽落到旁人手中。

可李彦成回回打马虎眼,一句“再议”,说了一次又一次。

他不同意世家举荐出来的人员,却也没有安排自己的人顶上,因此世家们也没有发作的点。

这两个月,整个朝野上下,都处在一种流于表面的和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