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她来世,遇良人,得偿所愿。

李彦成闻言,心底有些许的鄙夷。

在这个时候,李霁如此郑重所求,竟是以王妃之礼厚葬许绮嫚。

感情用事之人,终难成气候。

他放松下来,点头应允下:“朕知你素来重情重义,有此念想,是人之常情,朕允了,你且起来吧。”

李霁叩首谢恩:“谢主隆恩,吾皇万岁。”

李彦成侧头看向静默良久的齐司延,语气极好地问:“定宁侯,你此番亦立了大功,想要何赏赐?”

齐司延躬身:“臣一切都是听从皇上的指令行事,不敢邀功,能得皇上肯定,已是最大的赏赐。”

李彦成听着笑眯了眼:“有尔这等忠良之臣,是大昭、是朕的幸事。”

“许清领众世家谋逆一案,便交由你处理了。”

齐司延应声:“臣领旨。”

一旁的李霁垂首嗤笑李彦成的愚蠢。

今日之事,一大半都是齐司延的谋划,而自己只是在其安排下打打配合。

他在明,齐司延在暗。

李彦成完全低估了齐司延。

若非齐司延和其父齐腾一样,无心皇位,这大昭的天下,早就改姓了“齐”。

许绮嫚下葬那日,江元音去送了她最后一程。

当日天气还算不错,连绵的夏雨停了。

结束了丧葬后,江元音、齐司延与李霁三人,立在就近的山顶眺望俯瞰。

山岚徐徐,吹动他们的衣摆。

三人默契的没人提及许绮嫚的事,安静伫立吹风。

眼看着山边的云朵悄摸染上晚霞的红晕,李霁才开口道:“我得走了。”

他只是卸任大理寺卿,闲赋在王府,是不会令李彦成满意的。

李彦成几次三番地暗示,要放他自由,去游历山河湖水,便是要他离开汴京的意思。

江元音心领神会,更清楚下次李霁再回汴京,他们再相会时,便是江山易主之时了。

她出声问道:“王爷何时启程?”

“十日之内吧。”

江元音眸光闪烁,不舍隐隐绰绰。

她看着李霁的侧脸,李霁眺望远处,山岚扬起他的发尾。

气氛里盈满了欲说还休的离别的伤感。

不过伤感是他们两叔侄的,并不属于一旁的齐司延。

齐司延长身玉立,目光自两人之间来回,最后落在李霁伤神的侧脸上,淡声道:“十日太久,王爷三日内启程吧。”

下一瞬叔侄俩几乎同步转头,看向齐司延。

这个氛围下,便是不依依不舍的道别一番,也该唉声叹气沉默不言。

他怎么还催他走了?

齐司延那张俊脸上没半点伤秋感怀之意,格外冷静沉着,显得不近人情,直言道:“泉郡那边,安允怀和李承烨快要坐不住了,估摸着探子很快会把许清等世家倒台的消息传过去,他们必定蠢蠢欲动。”

他看着李霁,委以重任道:“我不便离京,去与李承烨、安允怀接头,打入其内部的事,就交予王爷了。”

李霁“啧”了声,没好气道:“这皇位将来到底是你坐还是我坐?我怎么觉得你对我,跟许清对李昀璟没甚差呢?你也把我当傀儡?”

“王爷当相信自己的实力,不会随意任人摆布,”齐司延掀了掀眼皮,语重深长道:“王爷不要妄自菲薄。”

李霁眼角抽了抽,余光看向江元音,挑了挑眉:“你怎么看?”

她刚刚还对自己依依不舍,也应该觉得他催他三日内就启程不合适吧?

江元音甚至还主动齐司延那边迈了一步,表明自己的立场:“我觉得侯爷所言句句在理。”

末了,她真心诚意地提议道:“要不王爷今夜便收整行李,明日便启程,免得夜长梦多。”

李霁懒得搭理他们,不耐地挥挥折扇:“去去去,你们赶紧给我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