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贵妃这才放了心,拉着江元音一道坐在软榻上,叹息地感慨出声:“你不该入宫。”
进宫容易,出宫可就难了。
“皇命难违,”江元音简单带过,无意多谈论发散这个问题,兀自开口问道:“澜儿呢?现下如何了?”
上次见到李澜,还是他被马踩踏,在救治过程中,疼昏了过去。
那之后,她没有再见到过李澜,甚至连他的消息都很少听到。
之前大家口中,风头正盛,能和太子李昀璟争上一争的六皇子李澜,忽然便无人再提了。
在大家心里,李昀璟便是不能稳坐太子之位,也轮不到一个半身不遂的李澜。
闻言,瑜贵妃眸色一暗,染上难说的戚戚然,无奈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她未用一词,却好似已道尽了万语千言。
江元音开口问道:“我可以去看看澜儿么?”
她再次看向沉月手中的食盒:“正好也送些点心给他尝尝。”
瑜贵妃满脸犹豫,委婉拒绝道:“公主,意外发生后,澜儿性情大变,乖张易怒,只怕公主去了后会被吓到……哎。”
江元音愿意去见李澜,她求之不得。
她清楚李彦成会提携她娘家杜氏一门,不过是因为李澜成了残废,觉得他再难成气候。
可即便如此,也不会让杜氏一门爬得高,她要想护住李澜,守住这好不容易的荣宠,只能寻求盟友。
江元音是最好的人选。
但她所言,是铺垫更是实话。
她花了近一个月的功夫,才稍稍接受了李澜成了残废的事实。
但李澜接受不了,无论她如何安慰开解,他都像一头受惊暴怒的小兽,只会痛苦地嘶吼,发泄心中的愤恨。
一遍又一遍地问着“我真的走不了吗”、“我变成瘸子了吗”。
每一次的见面,最后都会变成母子俩无力的相拥哭泣,她不确定李澜会不会冒犯到江元音。
“澜儿的心情与痛苦,我能够想见,不会被吓到,”江元音真挚道:“成年人遭遇此事,都难免崩溃一蹶不振,何况澜儿年幼,接受不了更是正常。”
“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开解得了澜儿,但我想他此时,最是需要人陪伴关心的时候,若放任他一人待着,他只会更难过吧。”
“瑜贵妃放心,若澜儿见了我,情绪激动,大怒或是抗拒,我走便是,不会生气的。”
江元音这番话倒是肺腑之言。
不管先前李澜对她的“示好、喜爱”,有几分真情实感,还是全看李彦成与瑜贵妃的眼色行事,再有心机和算计,到底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
还是李彦成为了巩固自己皇权的牺牲品。
当然,她承认自己上赶着“关心”李澜,也并不纯粹。
她亦有她的谋算。
瑜贵妃闻言颔首,起身领她去李澜屋里。
刚迈过廊道,便能瞅见李澜屋门口跪了一地的宫女。
一群宫女匍匐跪着,瑟瑟发抖。
瑜贵妃对这样的场景已经习以为常,不必问也知道,又是李澜在撒火了。
她驻足,侧头朝江元音尴尬确认道:“澜儿又在发无名火了,公主确定要去瞧他吗?”
江元音颔首。
宫女们察觉到江元音和瑜贵妃的到来,调转了跪拜的方向行礼。
“见过娘娘,见过栖梧公主。”
瑜贵妃瞟了眼屋内,眸里透着无奈,叹息询问:“澜儿为何赶你们出来?”
宫女们哆嗦了一阵,为首的才细声嗫喏道:“六皇子脏了亵裤,奴婢们替他清理换衣,六皇子……便将奴婢们赶出来了。”
她说得笼统含糊,但意思已然分明。
李澜自出了意外后,格外敏感。
这种失禁弄脏裤子的事,伤其自尊,他日日为此暴怒。
瑜贵妃满目心疼,大步迈了进去。
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