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单薄到经不住风吹雨打的纤瘦。
阿粟迎上来:“夫人。”
江元音颔首应声,又同一旁的蓝萨莱、蓝妙妙打了招呼,稍稍寒暄了两句,才看向阿粟,问道:“你当不会马上离开?”
她的确不知道他现下会是何安排。
一夜的混战,现在已经是腊月二十九。
明日便是除夕夜了。
阿粟会留下来吗?
如果他还是从前在江南要做她“家仆”的少年,她会主动开口留他。
可他记得之前齐司延说了,阿粟已经是襄国的新帝。
他身居高位,她不便挽留。
阿粟点头,即便穿着襄国的华服,变得硬朗强壮,在江元音面前,他依旧是那个腼腆的少年。
但他这回难得的大胆坦然:“夫人,我是特意来见你的。”
这一战,他本不必出面,可当初在苗疆、在江南同江元音分别时,他有些话没能说出口。
此番动身来大昭汴京,便是想了却这桩心事。
江元音有些许讶然,温声回应道:“我也有话想同你说,但”
她扫了眼还躺在地上的晴嬷嬷:“我需得先安葬了这位嬷嬷,阿粟可能再等等我?”
“当然能等,”阿粟点头,笑得乖巧,眉目间的神态,依旧和当初在江南时,跟在她身后时没有差别,“夫人忙完了,随时唤我便好。”
他亦扫了眼地上的晴嬷嬷,陌生面孔,但应该是对江元音很重要的人,他又询问道:“夫人节哀,可需要我一道帮忙?”
他没有半点襄国新帝的样子,仿佛仍是她的“家仆”。
可江元音看向他身后跟着的胡人随从,他们或许是听不懂大昭语,满脸茫然地立着。
她知道一切已经不同了。
她摇摇头:“你当有很多正事要忙,我安葬了嬷嬷再来见你。”
“好。”
李霁旁听了两人的对话,扫了眼被堵嘴捆绑的李承烨,冲江元音道:“先扔地牢?”
江元音应了。
在她要处理的事情中,李承烨排在最末。
她没再多看他一眼,同沉月、青鸢一起去埋葬了晴嬷嬷。
她将晴嬷嬷葬在了汴京,但留下了她的牌位。
日后要将牌位带回岚州枕泷。
安葬完晴嬷嬷,她回了皇宫。
听闻李霁、齐司延与阿粟正在议事,猜测当是“昭襄”签订和平盟约的事。
她派人去送了信,告知阿粟若是忙完了随时来凤仪宫见她。
傍晚,宫人领了阿粟过来。
他是只身来的,没带其余胡人跟班。
江元音在偏殿和他见面。
阿粟像从前一样,立在她面前,几番低眼抬眼后方才开口:“夫人可会怪我不告而别?”
一年前在江南分别时,他答应会在岚州枕泷,等她从汴京回来。
可不过两月,他便动身去了襄国。
只能让青鸢带信给她。
江元音摇头:“不会,我当初便说过,人的想法心境是会随着遭遇而改变的,你想知道你的身世,想去见你的生父,那便去。”
她真诚地补充道:“阿粟,我对你不过是斗米之恩,你在苗疆已经报答过我了,所以,你是自由的,不必觉得亏欠了我什么。”
阿粟沉默了片刻,才似下定了决心开口:“夫人,因为你,我才去见了我生父。”
江元音愕然:“为了我?”
阿粟轻“嗯”,回道:“在苗疆出禁地那次,我虽然昏迷睁不开眼,但意识是清醒的,你同侯爷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你说希望早日了却恩怨,有明君治世,天下太平,再没纷争。”
“你说不求千秋万代太平,惟愿你和侯爷在世百年,不逢战乱。”
“夫人,这些我都记得,我想实现你的心愿,所以去了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