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扶昀抚着她柔顺的乌发,心里一叹。

师妹容易被吓,也只有他让他自己看上去温柔无害,才有可能引得他师妹主动往他身边凑。

一帘夜月光流泻,楚扶昀抱着他师妹,也枕了一夜月光。

他想,只能慢慢来。

……

很快,楚扶昀就觉得自己想错了。

自这夜后,过了不十几日,他对袁涣轩麾下的清剿正在一如棋局上的筹谋般平稳有序,徐徐图之。

方外宫的那群乌合之众就像瓮中鳖,逃不了。

然而……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禀将军,少宫主今日依旧还在照顾仲容太师……”

“禀将军,少宫主今日为仲容太师新造了一个轮椅……”

“禀将军,少宫主今日跟着仲容太师……”

楚扶昀忍无可忍,一记眼刀飞过去,向他回话的小仙童立即闭了嘴。

仙童:“……”

楚扶昀再次揉了揉眉心,神色一沉。

谁来告诉他,凭什么,凭什么她的师妹,跟那个叫仲容的人,关系这样好?

尤其是,那个仲容曾经还是袁涣轩的麾下。

她就不介意这个吗?

……

当然不介意。

与此同时,军营休憩处,阳光正好。

“少宫主,我曾经可是千洲公子麾下的人,您不介意这一点吗?”

一树天光漏过榕树渗下来,仲容正坐在暮兮晚亲手打造的轮椅上,手里捧着一杯泡了枸杞的花茶,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他被医仙救回了一条命,但到底没保住双腿,从此以后大概都无法再行走了。

暮兮晚知晓此事后,默默为他造了个轮椅。

“不介

意啊。”

她搬了个板凳坐在仲容身边同他一起乘凉,身前摆了一盘棋,自顾自玩着。

“他是他,你是你嘛。”

“倒是你,以后不能走路了会不会很低落?”

“还好。”

仲容老神在在地抿了一口枸杞茶,显然看得很开。

“就当是告老还乡了。”退休真好,真的。

暮兮晚“哦”了一声,继续自顾自地落子下棋。

她其实挺开心仲容能来。

她又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而且仲容虽年长她一百余岁,说话啰嗦唠叨,但一向温和,博古通今,脾气也很好。

她喜欢脾气好的朋友。

“错了。”仲容瞥了一眼她走的惨不忍睹的棋局,到底没忍住,提点了她几句。

暮兮晚一愣,发觉方才走神儿,确实下错了一子。

她悄悄反悔了一步,装作无事发生。

仲容看得笑出声:“少宫主,你耐心不足,与棋无缘的。”

暮兮晚有点儿泄气的将棋子扔回棋盒里。

“您在方外宫的时候可一向不爱这些啊。”仲容看着她绞尽脑汁试图进步的模样,叹道,“是因为白帝么?”

暮兮晚一愣:“你……怎么看出来的?”

仲容被枸杞茶呛了一口,一口气差点儿没背过去。

“你喜欢白帝这件事儿,难道不明显吗?”

他简直不可置信。

在他眼里,少宫主从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为了那个人坚持了一百年的“请君散花”,为了那个人在请花关火烧敌营,明知自己的目的与身份都与那个人相对,也想留在那个人身边。

如今,更愿意为了那个人学一些自己并不感兴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