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抬手,懊恼地捂住了头。

她不该发脾气?的。

她那样?说,他?一定很为?难吧。

不……或许他?根本已决意要走,不存在为?难一说。

华灯抓起?枕头,颓丧地往头上砸了两下。

天含山,断云殿外。

山巅的风景一如寻常,沈昼凭空出?现,久候的今泽并不意外,将将准备好的药瓶递给他?:“你要的三清散。”

沈昼扬手接过,说:“还有什么其他?事吗?”

今泽点头:“有,是……”

沈昼打断他?:“下次再说。”

今泽:“?”那你问我干嘛?

他?憋屈地应了一声,沈昼不再多话,转身要走。只?是他?还没来及传送,突然发出?一声清晰的咳嗽,今泽眼睛瞬间睁大。

随即就看到沈昼抬起?手,擦了擦唇角,而那里赫然流出?殷红的鲜血。

“你受伤了?!”他?紧张地问。

“不是。”沈昼淡淡道。

今泽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愤怒地说:“这具身体快撑不住了,你为?什么要把计划延期?”

沈昼说:“你不需要过问。”

今泽怒不可?遏,第一次壮起?胆子反驳沈昼:“你的剑呢?烈天!你把烈天给我,我现在就杀了你!”

沈昼眼皮都没抬,随手一挥,烈天从今泽胸口飞出?,微微铮鸣。

今泽握住烈天,对准沈昼。

沈昼漠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如果有一天我失控了,你就用它杀了我。”这是当初沈昼对他?说的话。

可?后面还有一句。

“你什么时候会失控?”

“四年之后,一月初八。”

一月初八,早就已经过了。

今泽的视线落在剑刃上,这把剑如同它的主人,即便被他?人握在手里,即将斩杀剑主,也没有丝毫波动。

这是世间最强的剑,也是唯一能杀死沈昼的剑。

而他?,是沈昼钦定的执刑人。

云烟无声掠过,沈昼说:“来啊。”

今泽缓缓抬眼,他?的手开始抖动,直至彻底握不住剑。

烈天从他?手里飞走,重新回到他?胸膛。

今泽颓然地退后,他?永远做不到像这一人一剑这般冷血。

沈昼平淡地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径自到台阶前坐下。

他?摘下荷包,掏出?一颗糖,静静地含进嘴里。

终于,今泽想,算了。

沈昼不想死,他?还不想杀呢。

他?默默坐到沈昼旁边。过了会,沈昼开口,没什么波澜地说:“我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

今泽诧异地投去目光。

沈昼从不与他?聊这些事,况且他?这个人,难道也会为?此困惑吗?

沈昼慢慢地咬着糖果。

他?并没有困惑,更称不上悔恨什么,他?只?是久违地想起?这个问题。

曾经的那个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做出?如此决绝、如此惊世骇俗的选择?

良久,他?说:“我想不起?来了。”

他?的一部分记忆尚被封存在烈天里,只?有突破渡劫,才能完全拿回。

他?把糖嚼碎,咽了下去。

这糖对任何人来说应该都是甜的,只?有对他?不是。

可?他?还是喜欢吃,每次吃的时候,总是莫名想到那双常常望着他?的眼睛。

黑亮如曜石,安静却?夺目。

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