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从依向家回来的那天下午,他就看见白离在客厅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疯了,真的疯了。

风子廷从没见过这么视爱情如人命的家伙,干脆甩家伙不管,一个电话打给了江扬。

当晚,江扬连夜赶回来,把人收拾干净弄进房间,再也没出来。

说不吃醋,那是假的,风子廷眼不见心不烦,开车睡去了依向家。

他不知道那天晚上师父与白离发生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只记得后面回来时,江扬几天没出门,而白离终于不再要死要活了。

*

房间里,月影遍地。

江扬略显憔悴的脸隐在昏暗里,他还记得白离第一次喝醉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守在他床前,几乎一整夜。

当时,白离嘴里唤着九邀的名字,把他当成了九邀,他心里挺难受的。

明明是同一个人,明明九邀江扬都是自己,为什么他眼里偏偏只有九邀。

事到如今,他却宁愿自己谁都不是,这样至少不会进退两难。

指尖抚过床上人的眉眼之间时,青年的眉心微微蹙起,猛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江扬手一顿,惊慌失措。

“你……来做什么。”

白离目光呆滞,就着昏暗的光亮瞧着他的面容,不知是认出来了他,还是再一次把他当作了九邀,喉咙里哽出沙哑的声音。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我不想看见你这张脸,永远不想。”

江扬木然地坐在床前,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白离松开抓着他的手,手掌无力地覆盖在双眼上,低声哭了起来。

“我不想当其他人的影子……”

“我也不要抢来的感情。”

“凭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这样对我……”

江扬的心口被某种东西堵得死死的,房间里压抑的气息让他呼吸困难。

他擦去青年脸颊的湿润,喉头里发不出声音,像被人掐住了颈脉。

“你走,我让你走!”

是了,咆哮的声音让江扬确定了自己被认作了另一个自己。

他早该离开的,却一次次的下不了决心,每每离开还是会再回来,就像今天晚上一样。

封印在衡河崖底石台里的东西不见了,那日罗盘的转动,让他从二十多年的梦中清醒了过来。用错误换来的片刻欢愉,迟早会因为错误被重新夺走。

就好像千年前,小鬼得知自己的身世,不想连累他,却又因为他不舍离开太山,用禁术替换了两人之间纠缠的命运。

最终酿成大祸,他用自己养出了婆罗刹鬼,刹鬼替他偿还债业,最后死在祭坛上魂飞魄散。

而今,他走了小鬼当时没有走完的那条路,只为与他再见一面,也早该料到这是最后一面。

夜深了,房间里只剩下低沉的啜泣。

江扬随了他,起身替白离拉上被褥,落寞地离开床前,却在下一秒叫人抓住了衣角。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好吗。”

白离掩着面,声音在这夜里低得几乎没有分贝:“过了今晚……我再也不烦你了。”

江扬握住他的指尖,轻轻靠在他身旁躺下来。

白离翻身过来,笨拙地吻他,似乎不带任何情欲,但又如此毫无保留。

他吻过江扬的额头、眉眼,鼻梁、嘴唇,指腹细腻地抚摸他的脸颊,撬开他的唇齿,与他的舌纠缠不清。

眼泪是咸涩的,江扬用力的回应他,把那些苦涩的爱意细细尝遍,他也想把这个从不敢往前踏出一步的身份摘下,通通染上他的痕迹。

解开爱人的衣扣,亦如打开盛着珍宝的盒子,江扬这一次是主动的,他迫不及待想要欣赏他的珍宝。

哪怕这个姿势会让他难受数日,但在这个宁静又喧嚣的夜里,他们用交缠的身体,沉重的喘息,能把彼此深深藏进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