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之中，她看着徐徐流出的清水，又一次出了神，入了魇。

“梁絮！满了。”季白惊冲过去，话音刚出，梁絮像是被惊到一般，惊慌的后退一步，手上的水壶也没拿住，碰的一声摔在地上，顿时热水四溅。

梁絮一动不动，天暖和些许，她上班穿了个打底丝袜，这下子小腿和脚几乎都被热水浇到，但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直勾勾的看着地下一片狼藉。

季白惊迅速把她带到卫生间，拿起喷头用凉水浇到她被烫到的部位，教训道：“百摄氏度的热水，你怎么连躲都不躲。”

梁絮沉默，心不在焉。

季白惊继续蹲下给她浇凉水，两个人的耳边，皆只有哗啦啦的水声。

当季白惊碰到梁絮脚踝的时候，梁絮登时收脚，踉跄时差点撞到墙壁，幸得季白惊手快，见状护住她。

“难受就告诉我，别憋着好不好？”季白惊抓住她的肩膀，轻轻捏着，以示讨好。

梁絮的眸子里忽然氤氲一片，季白惊的脸逐渐模糊，她不由自主的眨眼，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落。

嗯？梁絮一愣，自己这是……哭了？

季白惊深吸一口气，一把把她横抱起来，带她回了卧室。被拉上窗帘的卧室一点亮光都没有，季白惊刚想开大灯，却被梁絮阻止。

“开这个。”梁絮摸索点开一盏小台灯，暖光乍现，但也并不明亮。

季白惊不给她递纸巾，也没有替她擦去眼泪，梁絮要强，肯定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幅样子。

脆弱的外壳，不能被打破露出坚强。

他试图拉起梁絮的手，但却被梁絮一躲，浑身警惕的模样令他心中一紧。

只要季白惊进一步，她就会往后挪一步。

季白惊小心翼翼，“你怕我？”

梁絮神色微动，但却仍然利刺满身，她抿唇道：“我没有。”而后，她肉眼可见的躬身，一副自我保护的模样。

季白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瞬间严肃道：“梁絮，你不能总是逃避，心中有气会伤身体，听话。”

梁絮被拉住的手腕逐渐颤抖，她瞳仁寒栗，对上季白惊的目光，忽然委屈。她甩开季白惊的手，登时站起，隐忍道：“不用你担心了，抱歉，我实在没心情，你回去休息好么？”

“梁絮……”

“够了！”梁絮身形摇晃，下意识扶住床头柜，她咬牙，眼中模糊一片，“我就知道，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谁好。”

原以为爷爷是真的爱她，但也不过是把她当做大姑的“轮回转世”，虽然即便这样，梁絮还是很感激爷爷。

毕竟他是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启蒙者，梁絮不能不知感恩。

但只要一想，她脑子就会很乱，一瞬间，她忽然不能接受自己一无所有。

她忍住失控，胸口起伏，开始剧烈咳嗽。

季白惊紧握双拳，他一动也不敢动，他怕接近梁絮后，她的反应更加明显。

“我。”他坚定道，目不转睛的回答。

梁絮先是一愣，随后抓紧床头柜，颤声道：“骗子，都是骗子！”她崩溃大哭，眼泪夺眶而出，“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怎么证明！”

她忽然下蹲抱着膝盖，肩膀一颤一颤的，仿佛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卑微又弱小，绝望而痛苦。

季白惊护住她的头，把她放倒在地，左手抚摸她白皙的脸颊，沉声道：“因为我爱你。”

双唇相覆，梁絮没有推开他。季白惊逐渐深入，他闭着眼，却手上沾染的泪水不减反增。

数分钟后，季白惊把她抱到床上，满脸泪水的梁絮此刻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季白惊滚动喉咙，低声道：“还哭么？”

梁絮的眼泪仍成线往下落，眼神仇恨的看着他，却抽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刚力度太大，咬破了她的嘴唇，现在的梁絮就跟手上又炸毛的小兽，不肯放生人近身。

季白惊噗嗤一笑，“一会有你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