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还是起身,披上?衣服走到甲板上?。

从黄昏过渡到黑夜, 远处天边只留下一小条白色的缝, 从一端割到另一端, 像把天际划了?一道?不可愈合的巨型伤口。

在这伤口之下, 银辉留下一点斑驳的星光。

甲板上?爆发了?一段剧烈的争吵,迟纵深不停指责这个?不知轻重?的儿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从不考虑后果, 这件事闹大了?要将云岭的脸、将他的脸完全丢尽,还要给?今后的迟家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

事到如今放在第一位考虑的还是那些虚荣的东西, 迟星垂只觉得失望至极,但又觉得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 这种情绪攒得多了?,便不觉得突兀,反倒觉得这符合他的行事风格,也让他觉得庆幸。

是的,庆幸。

至少让接下来他们撕破脸时,可以不去考虑那些所谓的礼义廉耻,也不需要优柔寡断。

迟纵深叹了?一口气,目光扫过靠在阴影中的女子,“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连乔,也会付出最大的代价去挽回,你先不要去剑宗,把人带回云岭,一切从长计议。”

连乔正想说从长计议什?么,把你杀了?都泄不了?我的心头?之恨。但没等她开口,另一个?声音抢在前面。

“这件事没有商量。”迟星垂说,“你要保护你的人,我也要保护我的人。”

月光穿破云层,倾泻在这沉默无声又压抑无比的飞舟上?,温吞有礼的少年目光坚毅,不容置喙,“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给?连乔留活路,现在凭什?么现在要求我将你那不值一提的尊严放在考虑范围内,企图让我放她一条生路?”

连乔微微张大了?嘴,同样惊诧的还有那个?渣爹,他顿了?一下,“星垂,我是教?你这样同我说话?的?”

“你是没有教?我如何做一个?好人。”少年的冷笑充满了?讽刺,“毕竟自己也是一个?拿不出手的人,为了?你那所谓的情义连结发妻子的死因?真相都可以帮忙掩藏的人,你拿什?么来教?我?你凭什?么来教?我?”

周围静得只听得见风声,迟纵深的手虚抓了?一下,僵硬得能感受到手指骨节的“咔咔”碎响。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迟纵深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星垂,那件事是意外……”

“意外?”迟星垂甚至觉得可笑,“是你觉得这件事的主谋是你的红颜知己而?意外,还是说这么多年来你发现了?金珏一手促成了?这件事而?你却从没有揭露一直帮她隐瞒这件事是意外?”

没有回答。

所有的解释,在此刻,都变成了?狡辩。

少年闭上?了?眼睛,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他问,“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哪怕只是一瞬,觉得愧对过母亲?”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迟纵深没有办法回答,也没有办法去正视自己的内心。他叹了?一口气说,星垂,这一切都是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我不知道?你信不信,这么多年来,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放你母亲去大荒原。

可是呢?后悔过了?之后呢?不还是继续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一起,继续过着那潇洒逍遥的日子。

“你走吧。”迟星垂下了?逐客令,“别等我和?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