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疏星撇嘴:“我不管嘛,你带人家去。我初到京城,想看一看你办公的地方又怎么了?”

不行。

她不能去。

枢鉴司虽不严格限制人员出入,有时贺玉舟忙得几日不回家,贺意嵘还会去探望他,可今日一旦答应卫疏星,她往后还不知要做出怎样得寸进尺的事,何况

她真的很吵,很闹。

书房的门窗都关不住她的动静,贺玉舟人在看书,心却随着她的一语一笑四处乱飞,根本静不下心。

唯有将兰苑让给她,他才能寻个清净地方。

“好夫君,好哥哥,你就答应圆圆嘛……”

卫疏星撒娇撒惯了,尚在闺中时就是这样,基本不挑场合,她不在乎四周有多少人看,只在乎能不能去凑枢鉴司的热闹。

为了一碗药而生的龃龉还历历在目,即使晚上抱了一抱,也不代表全无嫌隙可,贺玉舟不明白,就算他不甚在乎,难道娇纵蛮横的卫小姐,也当作过眼云烟了吗?

夫妻俩僵持住,谁都不说话。

侍女端了汤药过来,气氛就此变得微妙,夫妻俩成婚第二日因何生龃,不就是为了一碗药?

卫疏星没蹙眉,也不说不喝药,只是掀着眼皮,眼巴巴望着夫婿,眸子盈着晨露一般明亮:

“我乖乖喝药,你就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你……”

“就这样说定了,不许反悔!”

卫疏星一刻都没给人留余地,一手起端碗,一手攥住贺玉舟手腕,生怕人跑了一般。

绝望、坚定,都在她脸上呈现,药碗送至唇畔,她闭了眼,喃喃自语,像是在念咒:“我不怕苦,我一点都不怕……我真的不怕!”

“咳咳!”

喝下第一口,卫疏星便被呛着,剧烈咳嗽了几声,侍女帮她顺完气,她又继续喝。

贺玉舟任她牵着手,就这样看她喝药,不催,也不挣脱。

两人相距很近,凉风自碗口拂过,将汤药的热气吹至贺玉舟心口。

半晌,他的指尖动了动,另一只不被攥着的手抬起,落在妻子肩头:“你慢点喝,不要急,我等你就是了。”

卫疏星怀疑自己听错了话,怔愣几息后,方明媚一笑:“好呀,你等我!我要配着蜜饯喝,真的好苦好苦。”

女郎的笑意淡下去,贺玉舟的悔意升起来。

说好不t?再置喙她喝药的事,说好枢鉴司不是谁都能去都地方,他却一一食了言,破了底线。

他暗自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日久天长,万万不能一让再让。

喝药如上刑,半碗下去,卫疏星苦得半边脸发麻,哭丧着脸抱怨:“喝不动了……”

“还剩半碗。”贺玉舟指节轻动,敲了敲石桌桌沿,“不要想不该想的。”

这便是说卫疏星糊弄锦绣,说喝药只需喝半碗,还偷偷倒药的事。

卫疏星耸了耸鼻尖,埋头继续喝。

这苦味延续到一刻钟以后,到了马车上,卫疏星却还觉得嘴里残留着苦味,抱怨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

不心疼?贺玉舟无话可说,督促她喝药,她要怪他不会心疼人;不管她,她又觉得他不重视她。

娇花难养,但没想到难养到了这等地步。

贺玉舟酝酿着措辞,却什么话都编不出来。

与卫疏星沟通太过耗费心思,万幸他的婚假就快结束了,等之后一忙起来,夫妻间相处的时间一少,眼不见心不烦,矛盾自然也就少了。

“药还是要好好喝的。”贺玉舟简单敷衍一句,又说道,“到了枢鉴司不要乱跑,也不要大声说话,跟着我,知道吗?”

卫疏星真不再提喝药的事了,莞尔笑道:“嗯!我会紧紧跟着你的!”

*

大雨过后,街道上积水未干。

去往枢鉴司的路很是新鲜,卫疏星却没有四处张望,而是偏着脑袋,笑眯眯盯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