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下马, 李审言正面看向王宗赫。
二人都是九尺有余的身高, 李审言略高一指, 但身形要健硕太多,气势外放, 像出鞘利刃, 充满攻击性。相较而言, 王宗赫更显清癯儒雅, 目光冷冽, 宛如冰层下的暗流,表面平静内在汹涌。
两人相隔而立, 恰似霜刃与青锋相撞, 谁也?不让谁。
李审言目光掠过马车边的雪色面庞, “王大人自身也?是刚从狱中出来吧,接人倒是勤快。”
王宗赫淡笑了下,“这等大事, 自然不容疏忽,劳烦李统领一路护送内子了。”
一口一个?拙荆内子,生怕李审言不明?白他和清蕴的关?系。
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人,李审言认得出那?是老头子身边的人, 立刻明?白过来,这人不仅躲过杀机,还和老头子达成了某种协议, 得到了庇护。
这是老头子对他的警告。
怒火和妒火交织,如果可?以,李审言恨不得当街杀了王宗赫,再带着人离开。
可?他知道?,陆清蕴不会?喜欢,真这么做了,只会?把她推得越来越远。
李审言看向了清蕴,王宗赫也?随之看来,“夫人?”
清蕴颔首下马车,看着她走的方向,李审言下意识攥住她手腕。
“李审言。”清蕴看向他,声音平淡,“松手。”
李审言从来不知,她还会?有这样平静却刺人的眼?神。
王宗赫上前两步。
好在这是在巷子内,两方对峙才没有引起过多注意。
“等等。”李审言拧着眉头,“祭日快到了,你不是说,要到国公府来祭拜他。”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李秉真。
两人并?没有聊过这件事,清蕴默了几息道?:“不必了,等到那?日,我自会?去为他扫墓。”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李审言握拳,等到人再也?看不见,终于忍不住,狠踹了脚马车。
车辕被踢断,猛地击向墙角,左右无声,都不敢开口。
…………
王宗赫也?备了马车,一行人转了地方后,他低声问起来,“怎么和他一起回来?”
清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解释了遍,省去李审言为她而去的猜想,只道?他们赈灾的举动和三十万石粮食引起了齐国公注意,故有此插曲。
王宗赫颇为自责,“怪我,不该让你一人前去赈灾,险些害了你。”
清蕴摇摇头,“本来就是我同意的,真有事,也?是我们二人一起承担。”
王宗赫喜欢这个?说法,这说明?清蕴真正承认俩人为夫妻。夫妻一体,才会?荣辱与共。
他抬手,想为清蕴解开面纱,不防被她别开脑袋闪过,让他动t?作?停滞。
清蕴轻声解释,“有些不方便,等回家后再摘下。”
王宗赫目中闪过暗色,诸多猜想浮现,作?为男人的嫉妒心和丈夫的占有欲使他迫切想知道?真相,但他仍很克制地压抑了下去,选择尊重?清蕴,“好,都听你的。”
到王家后,清蕴先随他去向长辈报平安,把近段时间了解的事一一道?来。至于面纱的存在,就用感?染风寒应付过去。
柳太后注定倒台,余下的就看齐国公会?不会?留下文昭帝的性命,是要扶持自己的亲外孙静王登基,还是直接取而代之。
在这些局势变动下,王家危机算是已经过去。他们之前遭遇了大大小小的麻烦,其中揪心的就是王宗赫受诬陷入狱,险些被定下重?罪。
好在有王家周旋,清蕴又亲自带粮赈灾,及时遏制了沸腾的民情?,也?为王宗赫争取了时间。
王家长辈本就疼爱她,兼之她为王宗赫奔走所付出消耗的无数精力,对她更是怜惜感?激。所以,关?于清蕴为何?会?途中辗转,最后和李审言一同归京的事,除去郑氏嘀咕了两句,其他人都默契地没问,让她先去洗漱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