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审言手持一把精钢长剑,剑尖斜指地面,寒芒四溢。陈危则选了一柄军中惯用的制式长刀,朴素无华,更衬得他凝练如山岳。
一声低喝,李审言先?动。
剑光如泼雪,带着积郁数载的戾气与求而不得的愤懑,招式大?开大?合,凌厉迅疾,直取陈危要害!他练武多年,又在?战场历练这么久,绝不是?花拳绣腿,招招致命。
陈危眼神沉静,手中长刀化作一片灰影,格、挡、拨、引,身形快速转动,看似步步退让,实则每一步都踩在?李审言力道的间?隙,恰巧化解了那凌厉的攻势。
宛如在?惊涛骇浪中行舟,任凭风急浪高,船身虽剧烈摇晃,却始终不曾倾覆。
数十招过去,李审言竟未能占到半分?便宜,反而被对方那稳若磐石、消磨于无形的防守耗得气息微浮,心?中愈发焦躁。
“陈危,拿出真本事来?!”李审言剑势陡然一变,化为数道凌厉虚影,虚虚实实,直刺陈危胸腹。
陈危瞳孔微缩,手腕一抖,长刀猛地向上?撩起!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震得旁观者?耳膜嗡响。
李审言只觉一股沛然巨力顺着剑身传来?,虎口剧震,令人猝不及防。
如果不躲闪,陈危这刀势必要直取他小腹,但他从来?不畏死,更不怕受伤,硬是?扛着这股力量反击回去。
察觉到他的想法,千钧一发之际,陈危刀锋在?触及其锦袍的刹那,陡然由极动转为极静,堪堪停下,手臂被划出一道长长血痕,李审言则毫发未伤。
明?面上?看陈危败了,但实际状况如何,在?场众人都清楚。
全场死寂。
李审言目光复杂,既为陈危的果断,也因为……
就在?方才陈危强行止住两人攻势而受伤的那刹那,一直平静端着茶盏的襄陆清蕴,原本放在?膝上?的手不知何时攥住了袖口的衣料,指骨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的目光牢牢锁在?陈危身上?,在?他收刀的那一刻,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放松,以及欣赏。那欣赏极淡,一闪而逝,快得若非李审言在?伤到陈危时本能般地抬头看向她,根本无法捕捉。
既看到了清蕴的手指慢慢松开,也看到了她眼底深处那未来?得及完全敛去的关切。
那份关切是?给陈危的,放松也是?为陈危的智谋。
这份无声流露的在?意,远比那停在?他小腹前的刀锋,更锋利,更冰冷。
这场比武挑战,本是?一场不甘的宣泄,一种变相的质问?与占有宣告。他甚至幻想过清蕴或许会因此想起二人曾经种种,但她所有的细微关切,都系在?陈危身上?。
他看似赢了一场比武,实则输得彻底
镇安帝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切,儿子的焦躁,清蕴那极其短暂却无法掩饰的反应,以及陈危自始至终那份面对太子挑战时的沉稳应对与最后恰到好处的分?寸收手。
陈危果然变了许多,曾经的他绝不会在?这种场合收敛,说?明?他已?经学会如何避其锋芒、留有余地。
镇安帝打?破沉寂:“靖北侯技艺高超,收放自如,于国有大?益。太子亦勤习武艺,精神可嘉。此场切磋,到此为止。”
陈危立刻收刀,“臣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姿态恭顺得挑不出任何错处。
李审言冷冷看着他,余光无声扫过不远处的清蕴。她已?然恢复了淡然模样,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交锋与她无关。
但她对陈危的感情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和曾经与李秉真相处不同,她对陈危,是?一份绝无仅有的偏爱。
李审言不甘心?,可他清楚清蕴的性情,也对陈危刚才的行为有欣赏、有动容。
倘若他们一直如此,远在?蓟州,他可以……眼不见为净。但倘若两人出现裂缝,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
等?太医帮陈危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