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刹那,赵淮归觉得世界是割裂的,耳边还能依稀听到草坪上传来震耳的重低音,而这里又是如此安静,仿佛是在风暴眼,又有梦境的错觉。

醉酒的他一时间忘了避开,就这样直直的站立在楼道中央,女孩极速而下,像一缕风,撞进了他的怀里。

在她撞入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一个词,“温香软玉”。

银色的面具掉落。

剥开一张干净剔透的脸。

女孩灿若星辰的眼睛看进他心底,酒在瞬间,醒了。

“不好意思啊,先生,是我跑的太急了。”女孩吸了吸鼻子,揉着撞疼的肩膀。

赵淮归这才看到她眼睛里红红的。

“没事。”他低沉着嗓,侧身,自动让开道路。

他没那么闲,更不爱多管闲事。

女孩见好说话,又主动让了路,弯起眉眼笑着说:“那谢谢你。”

她提起裙摆,继续下楼,擦肩而过的瞬间,她侧头,“你真好。”

无缘无故的夸赞。

赵淮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做了什么,就让她觉得真好了?是没有计较她撞了上来,还是被她撞了之后还主动让路?

女孩没有停留,又化作一缕蓝色的风。

赵淮归看着她的背影,忽然余光瞟见一丝银色的光,低眼,发现是一张精致的面具。

是刚刚混乱中,她撞掉的。

赵淮归鬼使神差地叫住了那即将消失的女孩,“你的东西掉了。”

女孩刹住,转头,疑惑地看他。

“面具。”

极淡的两个字,被他用压抑的声音念出来。

女孩看了眼他脸上戴着的面具,这才想了起来,她恍然大悟的表情十分灵俏,紧接着,她笑着说:“哦,那面具送给你了!”

觉得没说到点子上,她补充:“我花了一百磅买的!很贵的!你别扔了。”

她格外强调一百磅三个字。

蒙昧的月色下,女孩的眼睛格外清亮,像一把生机盎然的种子,种进他心底最灰暗的土地。

生根,发芽,不需要氧气,也不需要浇水。

自然而然的,野蛮生长。

随后,女孩走了,空气又恢复沉静。

赵淮归看了眼地上的面具,弯腰拾起,拿在手里。

回国的前一天,他又被Mars拖着去了一次教堂,Mars信奉天主教,四年里说了无数次要带他去教堂体验做礼拜,没想到一拖就拖到了毕业。

最后一天,他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

在教堂的庭院里,BBZL 他又遇到了那个女孩。这次也她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纸巾,肩膀不停耸动,似乎在哭。

赵淮归平淡的情绪晃动了瞬,一个诡异的念头烧了起来。

想知道她是谁。

二十一年来,第一次想要一个女孩的名字,要联系方式,甚至,要更多。

他的眸子刚想迈步上去时,朋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Zhao!找了你好久!最后一天了,我一定要请你吃顿大龙虾。”Mars笑笑嘻嘻地走过来,心里盘算着一顿龙虾得多少,但也不过是一秒心疼,大学四年,他曾了Zhao多少顿龙虾?

几十顿是有的了。

赵淮归最后深深看了眼长椅上的身影,缩成一团,柔软而脆弱,让人轻易染上心魔。

可燃烧炙热的念头又在一瞬间冷了下来。

他明天就要回国了。

“好。”

他回应,随后冷淡转身。把女孩留在了原地,把那阴暗的念头留在了原地,把一瞬间的心动留在原地。

他知道,这些都是不合时宜的。

季辞一觉睡到次日下午三点,醒来的时候,人是麻木的。

准确来说,是身体麻木了,脑子还是很清醒的,从未这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