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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这个边关长大的狼崽,明明与她隔着泾渭分明的人生,却忍不住追随着她的罗裙,敛去锋芒蹲守在苑前,比那石狮更虔诚。
“秋娘,还没睡?”他解甲的手停在半空,玄铁护腕上的雪粒簌簌坠落,在青砖地上洇出几朵暗色水痕。
“二兄与我说了...”她嗓音里还带着小睡初醒的绵软,“明日寅时末刻就要开拔是不是?”
李信业点了点头,关上了身后的门,也将风雪暂时掩在门外。
他解下沾满雪沫的斗篷,沉声道,“塑州之失原在计划之中,但北境的隆冬最是难熬,若不能尽快拿下塑雪城,莫说保住边境三州,光是暴风雪就能折损三成将士。”
李信业说话间走到榻前,带着寒气的手掌覆住她的指尖。
他蹲在床边时,视线堪堪与她齐平,一旁妆奁上的铜镜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塑雪城临寒河而建,城墙比别处高出三丈,粮仓地窖深挖十尺。北梁人守着这样的要塞,我们的人却要在冰天雪地里枕戈待旦...”
何年敏锐地捕捉到他谈及塑雪城时,眉宇间那一闪而逝的阴翳。那是六次兵临城下却始终未能攻克的执念。
“若暴雪封山前还攻不下......”何年斟酌着字眼,“不如先退守云州,来年冬日再战也不迟.....”
她抽出手捋平他玄色战袍上的褶皱,那是骑马留下的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