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虽属旁门左道,然其致幻之功,恰具吐真之效。宋鹤神思昏聩间所供,恰似《洗冤录》所载‘迷魂吐实’之状,字字泣血,句句剜心,足可为铁证!!!”
周佑宁话音未落,沈初明躬身出列,拱手禀道,“陛下明鉴,宋府仆役在抄家后俱已招供,指认宋鹤实为虐杀侍女之元凶。然其恃‘刑不上大夫’之祖制,佯病拒供。臣不得已,方采纳周小郎君之计......”
他顿了顿,才接着道,“此举虽手段有违常例,然宋鹤所供罪状,确与诸证吻合,堪比画押供词!!!”
庆帝根本不在乎一个宋鹤如何处置,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恰遇父亲旧部许教头哭诉’这几个字上。
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周家血脉犹存,那些蛰伏多年的旧部,便纷纷聚向周佑宁麾下,陷他这个天子于被动局面。
他只觉喉间涌动着涩味。
外有狼王李信业盘踞在北方,内有周家旧部暗中结网,牵制朝堂。而他昔日依仗的宋家,竟以这般荒唐的方式土崩瓦解......
庆帝强压心头烦郁,抬手虚按道,“沈卿依律处置便是。”
他面上虽波澜不兴,广袖中的手却已攥得骨节发白,他堂堂九五之尊,竟被臣子逼至如此境地。
未及他思虑周全,郭御史已然站出来,这位昭隆太子的授业恩师,此刻须发皆张,如古松临风。
他义正言辞道,“陛下,老臣冒死,弹劾宋居珉十恶不赦之罪!”
他声如寒铁相击,震得地牢石壁回响不绝。
“其一,私通北梁,致使塑雪战*败,六十万大宁将士血染寒河;其二,挪用库银资敌,岁贡北梁金帛,实为社稷蠹虫;其三,纵子行凶,虐杀侍女逾百,导致民怨沸腾;其四.......”老御史声音陡然凄厉,“毒杀储君,搅乱国本!实乃诛九族之大罪!”
郭路提及储君,依然能感到心如刀绞。但他强撑着力气,步步紧逼道:
“其五,纵容北梁细作遍布京畿要地,泄露我朝情报,败坏我朝根基;其六,鬻官卖爵,结党营私,浊乱朝纲,祸乱朝堂;其七,构陷忠良,残害重臣,刺杀朝廷命官,无视大宁法度;其八,携子贪墨粮草,更借战事囤积居奇,使我边关将士空腹执戈,饿殍遍野,骸骨如垒;其九,垄断北疆商路要冲,以漕运之便挟制军需命脉......”
铜漏滴答声中,老御史跪地长叩,老泪纵横。
“其十......”他猛然抬头,直视庆帝,“欺君罔上,视君父如傀儡,将陛下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郭御史朗声道,“如此祸国奸佞,按律当诛九族!”
他重重叩地,抬头见天子面色黑沉,话锋一转道,“然天家仁厚,不欲效暴秦连坐之法,又念及宋氏乃椒房贵戚......”
他深吸一口气,才接着道,“臣请折中:宋家本支问斩,余族流徙琼崖,永世不得归京!”
庆帝闻言,眸光倏然转冷,久久凝视着郭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