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沈初照向来是唯我独尊的性子,而郭小娘子又一副斯文内向、唯唯诺诺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被人奉承惯的沈初照,主动示好没有得到回应,转而羞辱责难对方,逼得面皮子薄的小女娘,一时想不开跳了湖...

沈初照那时只觉委屈,更恼怒李信业不肯信她,还要严刑逼供李妈妈...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李信业摔门而走,一直等到后半夜才回房。

何年记得,梦里的内间,也是这般暖热,炭炉旺盛,熏得人心惶惶。

女娘一身单衣,捏着被角,惊恐看着推门而入的男人,怯怯问了一句,“郭静姝,郭静姝,她...她...还活着吗?”

李信业脸色阴沉,凝着寒冰的视线,在触及惶恐不安的女娘时,眼皮撩起一层热,终是不忍道,“她还活着...”

沈初照轻抚着胸口,瘦削紧绷的肩头,松弛了下来。

眼泪却扑簌簌的跌落,拿着帕子擦拭着。

她等了一晚上,很怕李信业回来告诉她,郭小娘子死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一边喃喃自语着,一面掩饰自己的脆弱。

到了晚间,她如同剥了壳的刺猬,没有了虚张声势的尖刺,柔软的让人心疼。

李信业屏退侍女后,关了门,内室都是暖融的酒气。

女娘拧了拧眉,不悦道,“你喝酒了?”

李信业没有理会她的质问,脱了外衫搭在雕花横木衣桁上,沉默着朝拔步床走来。

烛火摇曳,越发衬得男人高大威猛,狭小的内室,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

那是一种冷冽雪山,夹杂着燥热酒气的味道,雄浑而沉郁。

女娘忘记了白日不快,坐在那里没有动。

他醉眸微醺,神情混沌,步态却很稳。

走到女娘身边后,他半蹲在床畔,解开斜纽襻,双手搭在女娘并着的膝盖上,含着劝慰道,“秋娘,李妈妈留不得。”

她们白日在处置李妈妈的问题上,发生了尖锐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