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连翘回头见他,不觉笑起来,一双乌黑的大眼恍若有灿烂的星子接二连叁地蹦出:「公子有何要事?」
书生被她笑得一时愣神,魂飞骨酥,涨红着脸连想说些什么都忘了个一乾二净,只嗫嚅着胡乱道: 「姑娘、姑娘有所不知,我听说前面有些乱,有盗匪山妖为祸,姑娘孤身一人,还请小心行事。」
夏连翘双眼眯作一个月牙儿,笑靥如春:「多谢公子好意,我可记住了。」
话裡话外,却对这山妖盗匪不甚在意。
书生还想说什么,少女却朝他摆了摆手作别,腰负长剑一迳往前去了,转眼,那抹灵动的绿便消失在如黛的山色中。
他也衹能不胜惆怅地,呆呆地怔在塬地。
这一路,山色如娥,花光如颊,时有一两声悠远的猿鸣在幽静的山谷中迴响不绝。
夏连翘转过山路,还没走出几步远,她腰间的长剑便已发出嗡嗡的不满声。
她也不在意,笑嘻嘻地将长剑解下,拍拍剑身,「生气啦?」
清如秋水般的剑光微微一晃,在半空中浮现出个少年道子的身形来,少年鹤骨松姿,英姿勃发,一袭雪白的道袍,乌髮如流墨一般。乌眉微微下压,拧出一道山痕,如雪眉眼冷厉,一双眼也如黄新雪般疏澈晃眼。
山川皆入他眼眸,冷而艷的辉光比之眼前春山江流更为动人心魄。
凌守夷微微敛眸,淡色的薄唇微抿,闷声道:「……我生什么气?」
这长剑是由归乡剑丸延展变化而来,因她一个女人孤身行走在外,有意图不轨者,也有担忧她人身安全的好心人。
有长剑傍身,众人见她是习武的江湖人士,也省去几分啰嗦。
「真的生气啦?」少女一双笑眼猝不及防地贴近。
凌守夷唿吸一滞,面无表情地轻轻飘开半寸,避开她。
夏连翘歪着脑袋,贱兮兮地笑道:「哭啦?掉金豆豆啦?」
凌守夷:「……」
从前他魂体不稳,触碰夏连翘时往往穿身而过,如今在天地灵气的滋养下,集中心念,偶尔也能凝聚魂体片刻。
日前,他那具肉身在夏连翘和李、白、曲等人的努力下终于修復妥当。相信不日便能还阳再生。衹是他暂且还未告知予夏连翘。
大部分时候,他都会採取一个更加简单直接的方式与她进行「亲密」接触。
凌守夷面无表情,狠狠扬起剑柄,给了对方一个爆栗。
下一秒,眼前的少女就衝出两行热泪,抱着脑袋哀嚎不已:「痛痛痛!!」
凌守夷不为所动,毫无怜香惜玉之情。这些年来他对她的性格早已瞭若指掌。
果不其然,还没过半晌,夏连翘便又放下手,死乞白赖地继续笑着作弄他,那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顾盼流转,哪裡有任何泪光。
「怎么办?被打痛了,要哪位小相公亲亲唿唿才能起来。」一边作顾盼状,「到底是哪位小相公呢,谁是我的新郎?」
「别再让我东张西望,别再让我天天猜想~」
凌守夷:「……」
他生性冷清,素来爱静,但自从遇到夏连翘之后,便日日生活在鸡飞狗跳之中,是他给自己找了这么个混世魔王般的冤家。
日子一长,他也习惯忽略她的胡言乱语。略顿了顿,等她胡闹完,这纔开口问出自己从方纔起最为在意的问题,「刚刚那个书生……」
这话一说出口,凌守夷就后悔了。
夏连翘果然蹬鼻子上脸:「你吃醋了?」
凌守夷:「……」
对此,凌守夷衹能选择装作不闻,再行忽略大法,只拣最重要的话说。
「死了好多年了?夫君生前最爱的剑?」少年耿耿于怀复述,嗓音冷如碎玉。
她憋笑:「可你本来就死了好多年了嘛,我有说假话吗?」
若说凌守夷变成剑之后,她二人日常相处有什么变化的话。
夏连翘能毫不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