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预料过年余会生气，也预料过自己暴露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但他没想到的是，年余对自己的影响这么重。

他竟是生出了一丝羞愧的情绪。

“吾主……”

他无意识的呢喃，身体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我……”

“你触犯了规则。”

年余穿过了阻挡的玻璃，凭借着能力悬浮在半空之中，潮湿的海水伴随着她的穿过而溅落在地面之上，她盯着男人，长长的鱼尾还有大半停留在水箱之中。

窒息的感觉没有以前那么强烈。

她的变强让本体正在适应陆地之上的呼吸方式。

但还是不够。

她需要更强，只有更强，她的本体才能彻底的摆脱海水的禁锢，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她伸出手指，轻轻一勾，将他的身体控制到自己面前。

男人被吊在半空之中，身后是恐惧的丁跃进和刘语凝等人。

她们实在无法理解韦秩。

明明好好的生活，就这样靠着塞壬大人给予的恩赐活着，而且还不用担心污染加重导致意识丢失。

可为什么韦秩还是想冒风险呢？

年余垂眼注视着男人逐渐浑浊的眼睛：“回答我，为什么？”

她也很好奇，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掌握在自己手里，可为什么他还是如此固执呢？

韦秩的意识已经出现混乱。

他迷迷糊糊间回答：“为了研究。”

“生命的科学永无止境，我想参透污染物的由来，想知道污染物的基因，想了解它们……”

韦秩顿了顿，又说：“长生的原因。”

年余懂了。

“想长生？”

她笑了笑：“人类可真是好笑。”

因为想要活着，所以拼尽一切都要活着，哪怕拥抱黑暗，指染光明。

做尽好事，明面之上的慈善家是人类。

干尽坏事，暗地里手染无数无辜鲜血的也是人类。

“你一个研究员，明明即使研究长生也不一定研究出来，可为什么还要研究？”

她继续问：“告诉我，你的背后还有谁？”

韦秩的躯体已经开始异变，密密麻麻的鳞片开始覆盖喉咙，然后蔓延到全身，他的眼睛凸起宛若一双巨大的死鱼眼。

他喉间喑哑，似乎非常痛苦，为了缓解而不惜大张着嘴，却又因为年余的控制，不得不回答：“是……是……”

韦秩颤抖着：“卡、卡……”

卡？

年余一愣，猛地后退，随即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陷入僵直状态。

此刻她的能力已经彻底收回，但韦秩依旧悬浮在半空之中，身上的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随即生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绒毛，还有一条条宛若毛发一样的根须。

异常的污染突然爆发，整个收容室瞬间震动起来，水箱玻璃破碎，无数仪器被冲散，就连丁跃进和刘语凝等人也突然陷入昏迷，头顶的污染状态让他们陷入了深渊之中，意识混乱不堪。

卡塔尔教派。

年余突然意识到，面前的男人竟然也是卡塔尔教派的成员。

而现在，卡塔尔教派留在他身上的某种机制触发，他异变成了新的污染物，背后长出了一对巨大的飞蛾翅膀

韦秩已经彻底失去了人形。

此刻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飞蛾，下半身化作了肥硕的腹部，长出了宛若铁线虫一样的触须，而在触须的尾部，则是一个扁体形态的嘴，尖锐的利齿伴随着它们的摇晃而隐隐若现。

而年余锚点网络之中的韦秩也彻底失去控制。

某个存在似乎剥夺了她对韦秩的掌控，并且还在试图利用对方身上残留的气息反向吞噬自己。

年余气极反笑。

“很好。”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

生一次生气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