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的目光越过他们，直直射向墙角那堆用军绿色雨布盖着的东西。

雨布边角被老鼠咬出几个洞，露出底下泛着冷光的金属壳。

她指着那物件开门见山：“周叔，宋叔，这拖拉机卖吗？”

周来福手里的旱烟杆　“啪嗒”　掉在桌上，宋怀安也直了直腰，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你说啥？”　周来福捡烟杆的手都在抖，“这破玩意儿你也要？”

那拖拉机还是前两年生产队红火时买的，绿漆亮得能照见人影，可惜没派上几次用场就赶上了分田到户。

村里想处理掉换点钱，可谁家能掏得起这个数？

就这么搁在这儿，雨布都盖了三层灰。

“真要买。”　顾瑶走到拖拉机旁，伸手掀了掀雨布，露出底下锃亮的车头。

轮胎纹路里还嵌着新土，一看就没怎么遭过罪。“你们开个价吧。”

周来福咽了口唾沫，蹲下去敲了敲车斗：“战霆媳妇，不瞒你说，这机器总共没跑够五十里地。全新的两千二，这台九成新，你给一千五，咋样？”

顾瑶心里盘算了下，现在黑市上二手拖拉机都要一千二，这台几乎是新的，确实划算。

“成，我这就回家拿钱，顺便叫大壮来开。”

她转身要走，周来福又喊住她，搓着手嘿嘿笑：“要不……　先试试车？”

宋怀安也跟着点头：“对对，让大壮试试，免得你吃亏。”

等顾瑶带着钱和张大壮回来，村委会院里已经围了几个看热闹的村民。

张大壮一看见拖拉机，眼睛都直了，伸手摸了把车把，指腹蹭过冰凉的金属，像摸着啥宝贝。“嫂子，你可真敢下手！”

“做生意哪能没家伙事。”　顾瑶从车斗里抽出摇手柄递给他，“试试？”

张大壮撸了撸袖子，跨到车头前，右腿顶住机身，攥着摇柄使劲往下压。

“嘿！”　他猛地一使劲，摇柄带着引擎转了几圈，“突突突　”　黑烟从排气管冒出来，引擎的震动顺着地面传到脚底板。

“成了！”　张大壮跳上驾驶座，拍着方向盘喊，“嫂子，我带你兜一圈！”

顾瑶笑着跳上拖斗，扶着栏杆站稳。

拖拉机刚开出村委会，就引得路边纳凉的老人孩子直叫唤。

“这不是村部那拖拉机吗？”

“咋动起来了？”

“好像是陆家胖媳妇买去了！”

“绕村子开一圈。”　顾瑶对驾驶座喊。

张大壮猛打方向盘，拖拉机在土路上颠簸着，扬起的尘土裹着麦香，惊得路边的鸡鸭扑棱棱乱飞。

等拖拉机慢悠悠开回院子，日头刚爬到房檐那么高。

顾瑶刚跳下拖斗，就见周广良开着拖拉机进来，拖斗里只有几箩筐小龙虾。

“嫂子！糟了！”　周广良摔下车就喊，“杨家村的猪下水被人抢了！”

顾瑶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慢慢说，咋回事？”

“我今早送完货去杨家村，杨村长说有人昨天就订了他们所有的货，价格比咱们还高一分！”

周广良一屁股坐在石碾上，气得捶了下大腿，“肯定是郭啸天干的！我听子健说，昨天有两人去村部找过村长！”

顾瑶端了碗水递给他：“喝口水。这事不碍事，大壮找到新货源了。”

“新货源？”　周广良眼睛一亮。

“光明村有家养猪场，一天能供三千斤。”　顾瑶擦了擦手上的灰，“吃过午饭就去谈。”

周广良眸子一亮，连连称赞：“还是嫂子料事如神。”

顾瑶把小龙虾放在厨房里，交给他们处理：“这可不是我料事如神，我是打算把猪下水生意再扩展一下，到时候拿去县城卖。”

“还是嫂子有头脑！”周广良佩服的对顾瑶竖起大拇指。

他都没想到猪下水还能拿去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