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个含住,别吞,一会儿就化了。”

沈沂宁感受到整个口腔都变得冰冰凉凉,甜中带着苦味,她不由得拧起细眉,想吐出来。

“睡吧,沂儿。”

驰郁的嗓音温柔缱绻,随着他的吻一同落在额心,她忍住了那丝丝苦味,抱着他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沈沂宁第二天上午醒来的时候,她眼睛都还没彻底睁开,鼻间便嗅进了熟悉的花香,和昨天在车里闻过的味道是一样的。

脑海里又不经意浮现出驰郁叼着烟,意味深长注视她的模样。

她捂住渐渐发烫的脸颊,试图将他从脑子里踢出去。

良久以后,她才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床头那个琉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株株洛神玫瑰,清香四溢。

心情不免轻松许多。

沈沂宁洗漱完换好衣裙,穿过小厅时,又被一道蓝色勾住了视线。

那面纯白的墙上,镶嵌进一个方形玻璃鱼缸,约莫两米宽,比她还要高出许多。

底下是一大片白金沙滩,往上是大海一般的蔚蓝。

灰黑礁石和彩色珊瑚安静扎根,绿油油的海草随水波律动。

沙滩上的贝壳、海螺、海星、螃蟹,都是那天晚上在海边捡回来的,那两只小螃蟹举着白里透红的钳子,在沙滩上追逐打闹。

海水里有他亲自捞的小鱼,一条浅粉色的,两条冰蓝色的,还有一条金灿灿的。

那几只有点透明的海虾还很小,在水里蹬着小脚。

这么大的鱼缸,却只养了这么一点小生物,他还是这么奢侈。

可是沈沂宁觉得,他是真的上心了。

他能感知到她喜欢的一切。

即便不合时令,即便千里迢迢,即便微小不起眼,他都会一一记在心里,悉数献给她。

曾经,她的哥哥也是这样,对她格外上心,要把所有最好的都赠给她,因为他是她的哥哥。

可驰郁呢,他和这芸芸众生一样,跟她没有一丝一毫血缘关系,甚至才和她相识数月,却也愿意这般待她。

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可是,她该怎么去释怀呢?

她没法和自己和解,也没法和他和解。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秋日的暖阳高悬于空,这个点,驰郁早就去了公司,而沈沂宁没有再去学校,她在阳台的秋千吊椅上坐着,看了许久的云水海湾。

恍惚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她在古槐树下梦见洛神花开……

驰郁回来的时候,天边的晚霞已经隐去不少,碧海蓝天都融进了夜色,而她一袭粉裙坐在那里。

宛如微熹晨光里,玫瑰绽放,温柔又浪漫。

驰郁脚步轻缓走到她身边,在见到她湿润红肿的双眸时,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半跪在她膝前,小心翼翼碰上她的脸,替她擦掉那几滴泪水。

沈沂宁撩起酸涩眼皮,在看见驰郁那张阴郁担忧的俊脸时,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耳边传来他比晚风还温柔的声音:“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沈沂宁哽咽开口:“没有不舒服……”

但那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落,如一颗颗断线的珍珠。

驰郁眉心紧蹙,指腹按在她红唇上,轻轻一抹,什么也没有,那依旧是她自然的唇色,他才敢确定她真的不是身体不舒服。

可她看起来真的好伤心。

“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说。”

“……”

“学校还有人欺负你吗?”

“……”

“昨天不是才答应我,以后都不瞒我了吗?”

“……”

沈沂宁从秋千吊椅上扑进他的怀里,双手揽紧他的脖子,将小脸埋在他肩头,哭得不像话。

“哥哥……”

她呜咽着轻唤一声,微弱且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