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郁……我想自己走……”

“你的心还不够诚吗?宝贝,我不知道你想求什么,我只想让你陪我久一点,再久一点……就算你所求与我有关,就算佛祖真的应了你的恳求,可是你不在我身边,又有什么意义呢?”

沈沂宁在他的怀里潸然泪下,她不再反抗,任他抱着自己一步一步踏上长阶。

那条项链一直戴在他的脖子上,只是有了裂痕,玫瑰野鹤此刻正微微晃动。

她想起那一天在医院醒来的时候,驰郁身上也穿着病号服,他头发吹得很顺很乖,就静静坐在她的病床边,将玻璃碎片一块一块粘黏起来。

她才知道,那日争吵之后,那道破碎的声音是源于这条项链。

她不敢想象,他该有多伤心,可驰郁,依然还是回来医院找她了,甚至为了她义无反顾地赴死,一次又一次。

他和初见时,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也成为了她心心念念不愿割舍的一部分。

不知不觉,驰郁已经抱着沈沂宁走到了山顶。

寺庙门前,寒风一吹,菩提树梢落下朵朵白雪。

沈沂宁站在那里,头顶覆上阴翳,她抬眸的一瞬间便对上了驰郁邪魅却柔情的目光。

雪沙掉落在他的肩头,他侧过身,抬手随意拍了拍。

“进去吧宝贝,外面冷。”

“嗯嗯!”

沈沂宁软声应下,牵起驰郁的手往庙里走去。

住持瞧见她时,都愣了愣,视线又落在她身边的男人身上,一切的一切,不言而喻。

沈沂宁朝住持浅笑,颔首问好,在得到他的点头回应后,才走至佛像前。

她跪在蒲团上,在那尊金色威严的大佛之下,更显娇小。

她如芸芸众生里的每一个信徒那般,默念祷告,磕头请愿。

她请佛祖庇佑她所爱之人,愿他往后生生世世都能被爱环绕,愿他此生再无羁绊,向阳而飞。

而那个她爱的人,此刻一直守护在她身后,替她挡下凌冽的风霜。

从梵修寺回来的那一天,沈沂宁又发烧了,她吐了驰郁一身,生理性泪水流淌而下,她嘴里一直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驰郁换好衣服,把她抱进怀里,吻掉她不停溢出的眼泪,心脏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感。

他艰难哽咽:“沂儿……别说对不起……你想不想睡觉呀宝贝?”

沈沂宁揪着他胸口处的项链,恋恋不舍:“不想睡……我不想睡了……”

“那你想不想喝甜水……再喝点甜水好不好?”

“不喝了……”

“沂儿……”

“驰郁……我想回沈家……也想带你回去见见哥哥……”

沈沂宁知道,哥哥不会怪她的,哥哥要是看到他离开以后,有一个人会这么宝贝他的沂儿,他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眼前一片朦胧,沈沂宁只能隐约听清那温柔得不像话的声音。

“好……我们回去……我带你回家见哥哥……”

沈宅院外,大雪纷飞,如满树梨花飘落,压在一朵朵盛开的粉白玫瑰上。

沈沂宁在驰郁怀里,撩起沉重的眼皮,这一片花圃和云水海湾有些像,又想起那一夜梦里的洛神玫瑰尽数枯萎。

对呀,哥哥离开以后,便没人再照顾花园里的玫瑰了,是该枯萎了才对的。

她猜,这大概又是驰郁,不知疲倦一株又一株移栽下去的。

沈沂宁抬头仰望他,瘦削的下颚线愈发清晰,漆黑的眸子里是掩盖不住的忧郁。

那眸子缓缓落下,望向她时缱绻情深。

“宝贝,到家了……”

沈沂宁就这样被他稳稳抱着,走进玄关,路过大厅里的相片柜,那一张张温馨甜蜜的相框,玻璃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张全家福上,那是她的爸爸妈妈和哥哥,最后一次和她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