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找她理论:“你这是做什么?”
王媪道:“他这伤口泡了水都烂开了根本没法治,一看就没几天可活了。要死死去别地,别脏了我这的地。是他命该如此,我劝你也别管了,死人的事不吉利。”
老农朝被赶到院子外的赵锦繁和荀子微,深深叹了口气:“对不住了娘子,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不帮你,是帮不了。”
赵锦繁道:“您知道这地方还有别的医馆吗?”
老农摇了摇头,说这十里八乡只有这一间医馆,说完拉走了自己的推车,与眼前这对苦命鸳鸯告辞。
赵锦繁扶着荀子微,在田埂前找了块干净的地坐了会儿。她问他:“您有什么遗言吗?”
荀子微吃力地摇了摇头,反问:“你呢?”
赵锦繁扯了扯嘴角:“您还真下了令要我陪你死?”
荀子微缓慢地开口:“说了,但……”
“算了,不作数。”他平静地看着她,“你走吧。”
赵锦繁愣了愣,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毫不犹豫抛下他走了。
荀子微没有再看她,闭上眼意识逐渐涣散。只是他没想到,过了不久,赵锦繁又回来了。
她推着推车带着不知从哪弄来的水和干粮,重新走到他身边,告诉他:“走吧,不是还有几天能撑吗?再去邻村看看,也许还有救。”
荀子微怔怔地看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
赵锦繁使出吃奶的劲,把荀子微扯上了推车。她挺瘦的一个人,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推着载人的推车晃晃悠悠朝前进。
荀子微躺在推车上,把她使劲推车的样子映进眼里。
“为什么?”
他是问她为什么会回来?
赵锦繁瞥他一眼:“逢乱必平,逢难必救。”
荀子微很轻地笑了声:“那是我的家训,你没有。”
赵锦繁喘着气道:“那就当日行一善,还有……”
她顿了顿,坚定地告诉他:“我不信命该如此,也不要轻易放弃。”
“我要让老天知道,赵锦繁眼前永远没有绝路。”赵锦繁道,“我七岁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荀子微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虚弱地道了句:“不必如此慷慨激昂,有没有可能,要死的是我……不是你。”
赵锦繁道:“您应该也看出来了,那群‘水匪’是追着我来的。那群人三番四次要我的命,不会就这么放过我,很遗憾以我现有的力量无法彻底清剿他们,但您可以。当然这需要您稍稍多费点力。所以我想同您做个交易,如果这次我们能活着回去,请您务必替我将这群乱党统统剿灭。”
荀子微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嗓音:“好。”
当然,交易完成后,他们之间该怎样还怎样。
去往邻村的路,看不到尽头。赵锦繁推着推车一刻不停地赶路,实在撑不住了,才停下坐在田埂边喘个气。休息不到一会儿,喝几口水,继续赶路,一刻也不敢耽误。明明是秋风送爽的天,额前颈上却满是细汗,手上不知何时磨起了一层水泡。
荀子微脸色愈发不好,嘴唇惨白干裂,乡野地头四下无人,赵锦繁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抬手往他额前探了探,发现他起了高热。
她连忙取了腰间水囊给他喂水。他盯着水囊口看了眼,又看了眼她的唇,大概是介意这水她喝过。但这里没有别的水,赵锦繁擦了擦水囊口,重新递给他。
他硬着头皮喝了些水,把水囊递还给赵锦繁。赵锦繁把水囊放在他身旁,嘱咐他有力气就多喝点。
她擦了擦汗,咬了几口干粮继续赶路,低头见荀子微一直看着她。
赵锦繁问他:“您一直看我做什么?”
荀子微说:“你……很美。”
赵锦繁毫无防备就被他来了这么一句,脸“嗖”地一红,侧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她身上满是江水的腥气和汗水的味道,衣衫不整,长发凌乱,额前碎发被汗水糊做一团,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