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对望了一眼,默契沉默。

在集市上补给完水和干粮,荀子微又买了些用来调味的西域香辛料,然后带着一人两兔继续上路。

此处绿洲形似长廊,围湖而生,两边窄中间宽。荀子微与赵锦繁骑着马沿湖而走。午后烈日当头,劲风吹拂,赵锦繁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打开挂在马鞍上的水囊喝水。

荀子微听见她急饮的声音,侧过头去看她,见她额前起了一层细密汗珠,呼吸声渐快。

那种催情香不是一下生效,而会慢慢在身体里发散。这对享受欢爱过程的男女来说,是一场由浅入深的极致体验,但对她而言却是煎熬。

荀子微问她:“要紧吗?”

赵锦繁回道:“能忍。”

现在除了忍过那香的效力,也没别的办法。荀子微问她:“或许,你需要我陪你说会儿话吗?”

这么做或许能让她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事上。

赵锦繁喘息着笑了声,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荀子微问:“想说点什么?”

赵锦繁道:“您知道我第一次听人说起您,是在什么时候吗?”

荀子微在意地问:“什么时候?”

赵锦繁道:“在十五岁那年的宫宴上,有人在父皇面前提了‘信王’两字,他气得当场砸碎了他心爱的夜光杯。后来我问了四皇兄,信王是谁?为何从前未听说过?为何提起这个人,父皇会那副样子?”

荀子微道:“他如何答你?”

赵锦繁道:“他说信王是个贼,一个想要夺走赵氏最宝贵之物的贼。”

荀子微道:“他说的不错。”

赵锦繁汗湿的碎发贴在额前,笑道:“我又问他,到底是个怎样的贼,如此猖狂?他说这个贼很厉害。我问他有多厉害?他告诉我说,这个贼十七岁领军三千横扫西南,弱冠之年接连击败西南七国,自此乌南、西戎、且兰、锡金、汶岛等国不敢再觊觎大周领地,臣服于大周,并每岁朝贡。他跟我说这个贼很强,强得可怕,他可怕的地方在于,不仅拥有那些骇人的战绩,而且……”

她咬了咬嘴唇,闷哼了一声。

荀子微问她道:“而且什么?”

赵锦繁道:“而且这个贼,从来都没有败过。西南人认为他是战神下凡,膜拜他信奉他,因为他无人能敌,完美而强大。我当时听见这话,就在想两个问题。”

荀子微继续问:“哪两个?”

“这世上真有这样完美而强大的人吗?若有一天他败了呢?”赵锦繁尽力稳着吐息道,“第一个问题,我的答案是:有,且他现在就在我眼前。”

荀子微却道:“这个答案不对,以及我可以回答你第二个问题。”

赵锦繁道:“嗯?”

荀子微道:“我败过,且败过很多次。比如你口中提到的十七岁横扫西南,那会儿我试着组建自己的军队,因为太过自负,少算了一成粮草开支,这支军队在建成后三个月被迫解散,第一次组建军队失败。”

赵锦繁喘着气,笑:“是吗?”

荀子微道:“嗯,之后尝试再建,又因人心涣散而险些再度解散,好不容易稳了下来,带着这支军前去西南吴山剿匪,结果因为人心不齐,误陷敌阵,剿匪失败。但好在活了下来,所以有了机会尝试第三次,之后便有了你现在知道的西南军。”

赵锦繁颤着声道:“那再之后呢?”

荀子微道:“接连击败七国,没有的。的确都击败了,但不是接连。”

“速攻西戎,败了,再击之,险胜。”

“收服锡金顺利,伏击乌南因地势之故败了,再击又败。绕道先攻乌南以西的且兰,自且兰腹地而入乌南,攻其不备才胜。”

“人们喜欢造神,希望这世间有一位能拯救自己的神出现,他们把许许多多美好愿望寄托在那个‘神’身上,就会竭尽全力美化他。比如他们希望战神是不败的。”

“但事实上,人是无法避免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