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贵告诉她:“是京城赏景名地明月楼。这听上去似乎跟四季花开没什么关系,不过这座楼以前并不叫明月楼,而叫长春楼,四季花开隐喻了长春的意思,正所谓四季长春,花开遍野。”
“明月楼的主人曾在外遭逢劫匪,为一贵人所救,听说救他性命的那位贵人不喜欢颜色鲜艳、芬芳浓郁的东西,而春天恰是一年四季之中最多彩妍丽的季节。”
“这楼的主人对待他那位恩公,可谓虔诚。仅仅因为‘长春’二字冲撞了他恩公的喜好,他便将楼的名字改了。”
“您可知他恩公是谁吗?”
赵锦繁:“知道。”
福贵愣道:“您怎么知道?我还没说呢。”
赵锦繁:“猜的。这不重要,你继续说说,信王去了明月楼后发生了什么。”
福贵:“倒也没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信王和那位的事没了下文,不过听说昨晚信王在明月楼附近遇到一伙强抢民女的地痞,顺道端了那群地痞的老巢。”
赵锦繁故作惊讶地道:“还有这种事!”
福贵忽然有感:“这位信王似乎和我想的很不一样。”
赵锦繁问:“哪里不一样?”
福贵想了想道:“戏文里的大反贼,有恶毒无耻的阴险小人,有雄才伟略的枭雄,他们无论好坏,个个都是心向大业日理万机,手握权柄之后,无一不是高高在上。没有哪个像信王这样,会种瓜会养鱼,遇见地痞流氓还亲自捉的。”
赵锦繁道:“他的确是个特别的人。”
每日政务那么忙,换做旁人光是处理这些政务便已精疲力尽,他却仍存许多精力去做别的。
体魄和脑力都异于常人的强。
福贵和赵锦繁叙完话,就去忙别的了,全然没将信王收拾地痞这桩不起眼的小事放在心上。
可他没想到,接下来几天,仅仅因为这桩小事,朝堂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晚京兆府的人听说信王在明月楼附近遇着了强抢民女的地痞,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派人前去把那些作乱的地痞统统拿下候审。
平常没大案不出现的京兆尹,对此事十分上心,亲自彻查了那群小地痞。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就查出了大问题。
原本以为只是群好色的小流氓,详查之下竟发现这群人是近年来大周各地多起少女失踪案的主犯。
这群人和他们的同伙常年潜伏于闹市之中,拐带掳劫容色上佳的妙龄女郎。被他们掳去的少女,大部分高价卖去了烟花之地,剩下那些上等货,则送去给了“贵人”们赏玩。
这些贵人们,有的富甲一方,有的是朝中重臣。
若非这群地痞是信王亲手擒获,恐怕此事早就不了了之,信王显然没有要放过的意思。
涉事官员一一浮出水面,查到最后竟发现温家现任家主温涟与这群人牵扯颇深。
为了给成王世子铺路,温涟与各方利益往来频繁,给不少朝中要员都送过美人,这些美人大多都出自这群人之手。
温家欲图将此事压下去,可惜信王眼里容不下沙子。
于是乎,这几日东宫又热闹了起来。
“他们都说您身上有天子之气,得上天庇佑,气运绝佳,回回都能绝处逢生。如今信王与温氏之间生了嫌隙,这储君之位成王世子怕是没戏了,还得是您上。”
福贵向赵锦繁复述外头最近对她的传言。
“说起来温涟行事谨慎隐蔽,长久以来从未被人抓到过把柄。偏巧那群地痞就被信王撞了个正着,顺藤摸瓜竟牵扯出那么多事。”
赵锦繁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福贵又道:“不过最近外头也有传,信王对温氏会重拿轻放。毕竟温氏在朝中根基深厚,荀家与温家又是世交。权衡利弊,与温氏继续合作能给他带来更多方便。”
“别人也许会,但他不会。”赵锦繁笑道,“因为他这个人吧……比较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