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沈谏同年的寒士,大多还在年复一年地苦读,一次又一次地复考。
“您呢?”沈谏问道,“这么晚了,怎么在这?”
他看了眼驾马车的怀刃,道:“你们又一起?”
荀子微自车厢内出声:“有什么问题?”
沈谏笑了声:“没问题。”
楚昂看了眼身侧两人,问道:“怎么你们经常在一起吗?”
没人回他的问题。
沈谏闻声顺着车窗往里望去,见不止那位在,另一位也在,笑问:“三位这是打算去哪?”
赵锦繁回道:“赴诚山无名碑。”
听见这几个字,沈谏笑容一敛,似乎听到了什么厌恶的东西。
赵锦繁留意到他的神情,略有疑虑。
还未及她询问,沈谏便道:“臣先去忙了,告辞。”
说完,转身进了署衙。
*
怀刃驾着载了三人的马车绕开聚集的人群,驶过平缓长街,不久后摇摇晃晃上了山道。夜色漆黑如墨,雨水瓢泼而下,山路泥泞难行。
前阵子春闱会试,无名碑前日日人潮拥挤,如今会试已过,又逢深夜暴雨,幽寂的山路上,不见人影,只闻得风声雨声,以及车轮轧过山石发出的响声。
马车绕过狭窄山道,停留在一处缓坡上。三人连同怀刃一道打着伞从马车上下来。
楚昂手里提着灯走在最前面,赵锦繁紧跟其后。
荀子微走在赵锦繁身后,对她道:“山路泥泞湿滑,小心些。”
赵锦繁“嗯”了声,仔细看着山路往前行。
无名碑就立在缓坡之上,这石碑原本只是一块普通石头,传闻有位考生在其上题词抒发完胸中大志后便高中进士,因此每逢科举就有不少考生来碑前沾喜气。期间也传出不少关于无名碑能求子、求财,报平安之类的传闻,以至于,这块碑的香火甚旺。久而久之,这无名碑便成了此处名胜。
有人在这石碑四周砌了围墙建了顶,也算是让这石碑有了遮风挡雨之所。
楚昂提着灯走近,石碑上的词是用红漆写的,暴雨之夜,幽暗的灯火照在石碑之上,莫名透出几分阴森诡谲。他盯着那石碑看了许久,语气森然道:“你们不觉得这地方像……”
像死人墓吗?
“你还没说,我们深夜着急来此,所为何事?”楚昂问赵锦繁道。
赵锦繁道:“来找一件东西。”
楚昂问:“什么东西?”
赵锦繁道:“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但应该是件很重要的东西。”
楚昂更迷惑了,道:“你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如何知晓这东西很重要?”
赵锦繁道:“这要从江亦行为何自缢说起。”
“等一下,你说那位状元郎是自缢?”楚昂惊道,“这、这怎么可能?”
赵锦繁道:“起初我也觉得不可能。一个有远大志向,大好前途,又对世间有诸多牵挂的年轻人,没有自缢的理由,直到荀侍郎同我说了一件事。”
楚昂问:“何事?”
赵锦繁道:“他病了。”
“我记得我和仲父第一次在千帆楼见到他那会儿,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已经十分瘦削苍白。那会儿常听人说他日子过得紧巴,便觉得他比旁人瘦些也无甚可奇怪的。后来他得了状元进宫谢恩时,看上去又比从前更显消瘦,整个眼窝都凹陷了,我又猜想是担心科考,忧思过甚所致。”
“等等,你和摄政王什么时候一起去了千帆楼?”楚昂道。
赵锦繁瞥他一眼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江亦行病了,而且可能病得很重。”
她眼眸一沉:“我猜想也许因为这个病的缘故,他将不久于人世。”
“上天同他开了个大玩笑,在他得知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后,他中了状元。多年夙愿终得实现,终于有机会一展抱负,可惜他马上就要死了。”
“他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但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