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序进商铺门前,看?有?好几个人?收拾东西,吩咐店员将外?边摆着卖的都缩进屋里,留十几个摊位给玄都城周边乡镇辛苦远来的农人?用。
昏时,商府。
夕阳未落,两婢女?打明灯笼走在前,两婢女?提驱蚊炉跟在后。江舒雅于饭后领着她的手在楼台亭阁里消食闲逛。
“要是娘知道序儿?这么厉害能干,娘当初就不该催你早去嫁人?。”江舒雅道,“这样,年后下?霖洲时,你便能与我们一同离开了……对了,你爹给你留的那份家产你别让你婆家人?知道。”
商时序:“娘,你多?虑了,我是与你们一起离开。”
江舒雅诧道:“你别哄我了,且不说你婆家人?怎么不满,天下?人?也会嚼你口根,你不在乎,可是娘心?疼你,你离开玄都,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店铺怎么办?白白卖出去送给别人?吗?”
商时序:“我自会找人?代理的,娘,玄都城生意是大,但大不过全大玄朝,舍不得?金箭,射不中金凤凰,玄都虽是皇都,但总归是一块大点的地,外?面海阔天空,有?了经验与财力,做什么都能起。”
“你从小就大胆,你家那些叔婶都说你不合规训,后来好不容易让你像个女?孩了,如今你又?往男人?路上走。”有?蚊虫飞来,江舒雅回头?示意婢女?,婢女?立即上前挥扇驱之。
商时序抿唇一笑,与江舒雅边漫步走,边淡声?道:“哪有?分男人?路女?人?路的,不过是什么能挣钱,人?都往哪挤,从商是贱,却有?不少达官显贵掺上一手,也就百姓无从选择,苦中作乐,信了那套话术。”
“娘,按你说男人?的路,大户人?家男主外?,也算干了人?事?,维护家庭方面出钱一份力,你说平常百姓占大多?数,一家洗衣做饭养蚕织布还生孩子的多?是女?人?,那男人?耕田也不出力,还需家里牛、马、驴替他拉,还需母、妻、女?帮他挑水插秧……”①
江舒雅闻言慌得?一脸色青,赶紧捂住她的嘴,“即使是这样,你也不能说,不利于家国和睦。”
顿了片刻,江舒雅道:“你一辈子也没碰过这些农活,谁教唆你这些的?”
商时序拉握下?她的手,回了俏皮的笑,没反驳。
没人?教唆她,她自个体会来的。
如临真境的梦里,在前世柳南絮没认回身份前,她嫁过去,柳家一家老小想?出了个新媳妇进门前下?马威的法子,便是让她去体验一番农活。
她觉得?新鲜,没多?想?应下?来,觉得?不过是逛逛秋收田园之风,以为他们一家的笑是娶媳妇喜悦的笑,去了满黄稻谷的田地,她才知道他们的笑是扬威风算计的笑。
水蛭、螃蟹、田螺、蝗虫……比污泥溅到她裙边还可怕,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家女?儿?明明割秧都累得?快晕厥了,有?的还说树荫下?闲玩泥巴的臭小子天生不该干这些粗活。她那时觉得?这言论,如同朝廷中那些搞权谋的政客把一切祸国殃民的罪名往女?人?身上泼的话术一致。
直到她半夜梦醒,都有?吐不出来那股反胃劲。
商时序压下?突兀冒出来的恶心?感。
这时,江舒雅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说谁没能体会到那偏心?不可能,重?男轻女?不是一时令的词了,你外?祖母外?祖父还重?小轻大,可我不想?你想?太多?这些,我想?你爱干什么便爱干什么,但仅于你。愤世妒俗,不能改变什么。”
商时序道:“娘,人?间的延续也少不了两性,你说他们怕什么?”
江舒雅摸了一下?她的头?,道:“别想?这些了,世代如此,谁会替一介女?流考虑?吞下?委屈人?说你矫情,你如今还嫁裴将军长子了,一辈子碰不上那些粗活,人?各有?命,介入他人?命运只会引来业障,你就别愤不平了,费神。”
商时序乖乖地点头?,“嗯,我不想?了。”
忽而记起柳南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