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科举考试选拔的人才仅三百到五百人,杜悯一个农家出来的学子,家无底蕴,如何能跟富有藏书的士族子弟竞争。作为前世经历过多年苦读的她,她清楚地明白,就算杜悯是神童在世,他也需要名师和古籍珍本的浇灌。

“三弟需要的书,家里可能承担不起,他要买要看的书不止一本两本,而是经年累月要持续购入,或者是从他交往的同窗家里借阅藏书,他向别人借书,总要付诸相等甚至更高的报酬。”孟青忍不住出言相助,“甚至于,苏州别的书院若请来大儒讲学,三弟钱财若自由,他能和其他富裕的学子一样不用考虑车船费,轻装简行赶去旁听。”

杜悯如遇知音,他没想到,这个家里最懂他的竟是商户女出身的二嫂。

“就是二嫂这个意思。”杜悯心情大快,他一时来了倾述的欲望,说:“二哥,如今市面上常见的书籍于我如鸡肋,没什么大的帮助。我需要的是在个别学子以及夫子们手上握着的各种古籍、珍本和大儒注解手抄本,一本少说要一两贯钱。这些书我买不起,只能借来夜以继日地抄,一旦书主要用书,我得立马还回去。今年四个月我断断续续才抄完一本书,长此以往,我一年顶多抄三本书,太耽误事,也消磨我的身体。”

“除了书籍,我去佛寺听经得付香油钱,陪夫子拜访友人偶尔要付船资或饭资,去同窗举办的文会,我得备份礼……如此等等,累计起来是不小的支出。而这份开支,我不忍心压在你们身上,压得你们省吃俭用,甚至绝了我侄子们上进的路。”杜悯老实交代他因何缺钱,他继续解释:“至于二嫂带来的嫁妆钱,那是给我用来上京赶考的路费,我不能动。”

还有一点杜悯不敢说,他今日若不想法子赚钱攒钱,他日一举未中,一百二十贯的路费再消耗尽了,他二次上京赶考哪来的路费?两个兄长都已成亲生子,届时只能拿他的亲事去换取钱财,他不愿意。

杜黎渐渐走神,他想起刚满月的儿子,慧明大师批语望舟日后必有作为,但杜悯只要还在用钱,家里就不可能有余力供望舟念书。

“二哥,你放心,我跟二嫂都清楚此事要冒多大的风险,我们行事会小心。”杜悯保证。

杜黎态度松动,他看向孟青,“你答应了?”

“三弟把我说服了。”

杜黎瞥杜悯一眼,这小子心思真够深的。

“二哥,你就答应吧。”杜悯央求,他快步过来一把勾住杜黎的肩,一手做发誓状:“二哥,你跟二嫂对我的付出,小弟铭记在心,此生不敢相忘。日后我但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必倾尽全力帮助望舟。”

“这可是你说的。”杜黎斜眼瞅他。

“我说的。”杜悯拍胸脯保证。

“行,我不阻拦你了。”杜黎彻底松口。

杜悯松一口气,他满怀欣喜地躬身一拜:“二哥二嫂受小弟一拜。”

“行了,别贫了。”杜黎扶起他,“爹娘快回来了……”

“二哥,此事事关重大,瞒着爹娘为好,免得爹娘日夜为我提心吊胆。”杜悯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