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他去死啊!”

陈玉清眼眶中的泪终于落下,他背对沈怀恩几人,趔趄着后退,扶住桌面恸哭道:“我还能活……我能活几十年啊……我们放他走不好吗?”

“当初收下谢印雪,是你亲手算的卦。是你说,他天赋无双,非有踔绝之能,不相逾越。你这些都忘了吗?”沈怀媚问他,“他才十二岁,从未离开过明月崖,世间之大,万千山水,你舍得让他一眼都没看过就走吗?”

陈玉清摇头,固执不已:“他会看到的,在明月崖他永远不可能看到,他走了,才能看到。以前说的话,你都当我反悔了,通通忘了罢!”

看到这里,沈怀慎终于出声:“去问问他的意思吧。”

陈玉清朝沈怀慎望去。

沈怀慎继续说:“你应当还记得,当初送他来明月崖之前,我也问过他,问他愿不愿意来,他说‘愿意’。”

“他不愿意!我看得出来,他是怕你难过和生气,他才说‘愿意’的。”陈玉清哑声道,“上山时,他都舍不得松开你的手。他怎么会愿意?”

沈怀慎闭上双目:“是啊。你看得出他在说谎,所以你问他,他不会对你说谎的。”

陈玉清闻言神情怔忡地坐下,他虽没直接拒绝,可众人都明白,他答应了他会去问谢印雪的。

本来陈玉清还想将问询的日子往后拖延些,但老天却不肯等他,谢印雪病得越发重了。

结果大病之后的两日,谢印雪却忽地好了,能够自己下床走动。

那一天明月崖后山的梨花还全开了,远远望去白得像片雪,仿佛是个吉兆。

唯有陈玉清明白,那是他这徒弟的回光返照之日。

他在屋内,从窗户看到少年将一朵已经注定该归于尘泥死去的梨花送回枝头,听着他说:“再多开几天吧,别像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