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忍不住向他们投来打量的目光,喻圆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景流玉怀里,景流玉没什么脸皮地和人家对视,冲人家微微颔首,反倒把对方弄得不好意思,赶紧匆匆离开了。

雨天,很冷,喻圆身上披了景流玉的衣服,他惴惴不安地等待结果时,已经在心里删删减减,写了三千字的遗言小作文。

外套盖在喻圆头顶,喻圆抓着外套的边边儿,只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从外套里伸出手,拽拽保镖的领子,叫他低下头看自己,支支吾吾地交代:“既然你在这儿,那我就先和你说好了。”

景流玉擦擦他从发丝掉落到额头上的一滴水珠,安静地听他说。

“要是我这个病很厉害了,就不要治了,我不想太遭罪,然后我会努力多活一活的,到时候把孩子生下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带着他长大,你不许再结婚了知不知道?要是被后爸后妈虐待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喻圆掉眼泪了,脸颊湿湿地贴着景流玉的胸膛,他觉得自己阴差阳错做对了一件事情。

他是独生子,要是年纪轻轻就走了,他爸妈得多伤心,现在给他们留个孙子孙女,也算延续香火了,他喻圆没有愧对老喻家的列祖列宗。

景流玉很平静,竟然一点伤心的痕迹都没有,弄得喻圆更崩溃了,这个保镖根本没有那么喜欢他!知道他要死了都不上心,他识人不清!

“头痛是吗?”景流玉问他。

喻圆含着泪点头。

景流玉又小心翼翼地碰他的脸:“可是你的脸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擦破了,不觉得疼吗?”

喻圆不记得了,啊了一声,好像也感觉脸开始疼了,大叫:“疼,也疼。”

景流玉紧绷的身体松懈,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脸蛋,笑说:“好着呢,一点儿皮儿都没破,自己吓自己。”

喻圆赶紧摸了摸脸,果然什么都没有。

他狠狠给了景流玉一拳。

监察室的医生走出来,把报告递给他们:“没什么问题,要是再不放心,可以去更大一点的医院看看。”

喻圆反反复复把检查单看了一遍两遍三四遍,都要盯穿了,发现确实没什么事,才重重松了口气。

“那我脑袋里怎么总是冒出没有经历过的画面,好真实,我还以为自己有病。”

景流玉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刚刚分化的时候,他也误以为自己有病,他安静地摸摸喻圆的头。

没关系的,圆圆,不要苦恼,很快,很快就能完全想起我了,我们是天生一对,是走到哪个世界都要死死黏在一起的一对,谁也不能让我们分开。

景流玉执起喻圆的手,轻轻吻了他的指尖。

还好,他的圆圆在和他重逢之前,没有喜欢上任何人,也还好他的圆圆依旧不是那么聪明,又自己投入了他的怀里。

喻圆确定自己没病,又狠狠给了景流玉一拳:“我刚刚说自己怀孕了,得了绝症要死了,你为什么不能像电视剧里那样痛哭流涕?求我不要死?”

喻圆越想越气,又狠狠给了他几拳。

景流玉皮糙肉厚的,喻圆打他这几下跟挠痒痒似的。

他捏捏喻圆的脸蛋,说:“你这么年轻,不会有事的,”又贴向他的耳边,“弄得那么深,肯定会有的。”

“你不要脸!”喻圆抓着衣襟,狠狠又把自己藏起来了。

医院来都来了,他们顺便做了个产检。

孩子还看不出什么,像个小蚕豆似的在喻圆肚子里,医生给他们开了些补剂,要他们按时来产检就好了。

喻圆对着B超单看了又看,满意地不得了。

这是他的宝宝,他的孩子,他们老喻家的未来和希望,他们老喻家终于有人传宗接代了!还是他自己生的!

他问景流玉:“你喜欢小孩子吗?”

景流玉迂回地说:“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其实能让景流玉喜欢的东西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