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却在缓缓升起,照耀着这亘古不变的苍茫大地。
危素已经臣服了二十余年,可谁能保证他们能永远臣服下去?谁都知道,这天下最不缺的,便是狼子野心之人。
他沉默地观察着跪在面前的赫连昭,心中生出一点恶毒的念头来,站在后方的皇贵妃见他半晌没有回应,试探道:“皇上?”
建宁帝这才回过神,露出笑容,双手托着赫连昭的肩膀,让他快快请起。
“赫连小将军百步穿杨、箭无虚发,有鹰一般的眼睛。”
赫连昭直起身,第一眼却是看向站在侧后方的楚鸣珂,见他双目微垂不知在看哪里,方才收回目光,笑道:“此非我一人之功。”
说着,他便转过身,请建宁帝去看正在不远处低头吃草的马。
“草原人在马背上长大,视骏马如兄弟。这是匹好马,助我良多。”
建宁帝不由哈哈大笑:“这是御马监的好马,鸣珂,赫连小将军是在夸你呢。”
“都是为了主子,奴婢岂敢邀功?”楚鸣珂微笑回答,仍低着头,“纵是御马监良马颇多,也终归比不上誉王殿下对主子的一片孝心。”
他语气平平,说出来的话却是游刃有余,只一句便叫建宁帝想起那被他冷落多时的绝世好马,他大手一挥,道:“将誉王的那匹马牵上来。”
在旁等候的马奴立时便牵马上前,那马颈脖修长、肌肉有力,通体全黑,如乌云一般,一身皮毛油光水滑,不掺一丝杂色,在天光下隐隐泛着金属的光泽。
楚鸣珂看见赫连昭的眼中泛起欣喜的光芒,他笑着上前,想要去抚摸马首,黑马却打了个响鼻,摇着头避开,四蹄在地上来回踩踏,躁动起来。
赫连昭哟了一声:“脾气还挺大。”
跟随在后的使者怕那马触怒建宁帝,忙道:“这马性子烈,是个不驯的,誉王殿下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其送到顺京献与皇上,现下还没人骑上去过呢。”
听见这话,建宁帝难得起了些兴致,问:“当真没人骑上去过?”
那使者也是人精,一眼便看出建宁帝喜欢这匹烈马,恭敬笑道:“好马都桀骜,莫说骑它,就是给它套个缰绳、配个鞍鞯的功夫,便已踹伤两人了。”
果然,建宁帝闻言,立时便道:“朕倒要看看这马究竟有多烈。从玉,你来。”
孔从玉当即上前拽住缰绳,尚未翻身上马,黑马便发出一声嘶鸣,旋即人立而起,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人群中发出惊呼,孔从玉猝不及防,一下失了重心,险些摔个狗啃泥。他立时将缰绳缠在手腕上,另一手抱住马颈,用尽全力翻身上马,还未坐稳,便被那马从背上颠了下来,落在地上连退数步。
周围马奴一拥而上,拽着缰绳合力将那马安抚下来,孔从玉朝建宁帝告罪,悻悻道:“皇上,臣无能。”
建宁帝却不恼,反倒愈发高兴起来:“还有谁来试试?谁能驯服这匹烈马,赏万金。”
众人闻言,便知皇帝这是真的起了兴致,今日非要将这匹烈马制服不可,纷纷自请上前,却都无一例外地被摔了个四脚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