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广阳的时候, 刚过一点。

沈绛边往行李提取处走,一边看手机,二?十?分钟前沈闻舒就已经给她发消息, 说自己已经到了机场,给了停车区位让她过来。

沈闻舒原本不必亲自来接的,但姨甥俩上次见?面,还是春节期间。

沈绛估摸着,对方大约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同自己当面说。

见?面后,沈闻舒接过她的行李直接绕到车后,笑着寒暄:“先上车,餐厅已经订好了。你在下海那边待了那么久一定很想念地?道的广阳菜, 景楼上个月主厨换了人,是从港都过来的名?厨, 我和几?个朋友去吃过两次, 很不错。”

“你会喜欢的。”

“二?姨你说得我现在就开始期待了,中午在飞机上, 也?只随便吃了些东西垫肚子。”

八岁以前沈绛在广阳待得多, 后来随着父亲事业有了起色,重心转移, 举家搬去了隔壁深市。

两地?相隔不远,口味习惯相差无几?。

在长辈面前,沈绛会显得拘谨一些,尤其是母亲这?边的长辈。

车子驶出机场停车场,窗外景色有了变化, 与下海那边连日的阴云密布不同,广阳天都是湛蓝色的。

沈绛看着熟悉的地?标物从窗外闪过,一时很多感?慨。

广阳, 算是她的第二?故乡。

无论?是从情感?,还是其它方面。

不过她如今既没?有留在深市,也?甚少回到广阳,而是选择了一千多公里以外的下海发展,相隔甚远。

直到车子开进市区,沈闻舒才斟酌着开口:“这?次提前过来是为一个案子的开庭做准备是吧,下午有安排了吗?”

沈绛心领神会。她转过头来,唇边噙着笑:“二?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自家人,不必这?么见?外。”

“倒也?没?想着和你兜圈子,怕打乱了你的安排。”沈闻舒笑笑,又有些无奈,“老太太最?近住院,我想,你既然?都到广阳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她。”

“老太太病了?”听?到这?个消息,沈绛神情开始动容。她蹙了蹙眉,“什么病?”

“不是什么大病,高血压。她的脾气你知道,太任性了,家里没?人管得住,加上饮食吃喝也?不节制,火气又旺,前两天跟大姐发了一通火以后直接晕过去,把家里人都吓坏了。”沈闻舒越说越是无奈,还一副非常头疼的模样,摇了摇头。

她们口中的老太太,是沈绛的姥姥,沈之玉。

姥姥今年七十?二?了,从前是正儿八经港都豪门?世家出来的小姐,能力出众又好强,在七十?年代的时候,因?着各种因?素带着姥爷一起迁到了隔海相邻的广阳扎根。

后来陆续生了三姐妹,也?就是沈绛的大姨,二?姨。

沈绛的妈妈最?小,排行老三,从小到大都是家里最?受宠的那一个。

当年姥爷去世,姥姥大病一场,在病床上躺了半年差点跟着一起去,把姐妹三个吓坏了,几?人轮流守着开导,眼泪流了不少。

隔年,沈之玉就将家里的财产分成三部分,除去自己留在手里的,其它三份等分给姐妹三人。

这?么多年过去,当初的大姐继承了家业将这?笔钱投入到家族生意里,做得风生水起。

二?姐从名?校毕业投身政法工作,早年与人合伙创立下方瀛律师事务所,后来退居二?线,继续深造,如今是广阳某高校的法学教授,人脉遍布政法界。

只有沈绛的妈妈,拿着当年家里给的这?份巨额财产,全部投资在自己的心上人身上。

当初之所以会与家中决裂,也?正是因?为这?个男人沈绛的亲生父亲,吕善平。

这?么多年过去,姥姥始终无法原谅那个昔日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可以不要母亲,不要姐妹。

所以就连对方去世时,葬礼她都不曾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