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想起了早上那个怪梦。

做梦梦到别人实在太尴尬了,他怕再来一回,也不敢再背着书入睡,刻意起身练了小半个时辰的剑法。练到精疲力尽、脑子停转,果然一夜也没再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安安稳稳地睡到了天明。

二十九日便是国学考试。

这一天先考两道四书义,一道是出自《论语先进第十一》的“先进于礼乐”,一道是《孟子万章下》的“天子一位”;两道五经义,一道《大雅文王》的“穆穆文王”一节,一道《鲁颂泮水》的“思乐泮水”三节。

这强度就足够考一天的,转天早上复讲后又接着考了一道史论,一道赐封朝鲜王妃的诰文。

考试结果总要等到休沐后才能判出来,休沐那天却还有件更烦心的事等着他穿什么好呢?是穿自己家做的直裰还是谢千户给的曳撒?

可他从迁安带来的衣裳料子都不太好,家里做的不是青就是蓝,全是书生的直缀,骑马也不方便左挑右拣,好像还就是谢千户给的那几套更适合出去玩时穿。

那几件衣裳都较他常穿的艳丽,除了红配白的那套,还有一身青绿洒金、一身深蓝底通身彩绣、一件玉色曳撒最低调的就是那身玉色的,只两臂和膝襕是销金灯笼纹样,花色不算太多。

他又不是真的十六七岁年纪,不习惯穿那么艳丽的衣裳,便挑了最淡雅的那身。

初一早上他是带着衣裳去学校的,打算祭过文庙,在车里换上衣服就能去谢家。谁知祭祀回来,刚出监门就看到崔家马车旁紧邻着一辆宽大得多的红油篷车,座前赶车的人也十分眼熟,正是往迁安跑过好几趟的谢山。

还没走到车前,谢山便朝他挥手叫道:“公子乘我这辆吧。城外的路不平坦,我们家这车子铺垫得厚些,老爷吩咐,要我把公子稳稳当当地送到庄上。”

崔燮看了一眼自己家的小青篷车,比了比人家的大车,光看着知道哪辆更舒服。他在谢千户面前也不用讲什么面子、气节,便跟谢山说:“那我先进去换身衣裳,谢山小哥略等一等。”

他里面的衣裳都不用换,只是把直裰改成曳撒,头上的方巾换成钢叉帽,没多久就又从车里下来了。谢山看着他上车、下车,转眼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从乖乖的小学生变成了利落的武人,忍不住喝彩:“公子这们穿可比穿直身好看多了,猛可地一看,还以为是锦是哪个勋贵家的子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