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奎那清咳一声,撇开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低俗笑话。他把对方的个人档案拉到眼前,“好了海戈,你已经证明了你不是个健谈的人。还有什么想让我知道的吗?”
他瞥了眼那页密密麻麻的前科记录,不疾不徐地说:“的确,时间很短暂,不足以让你对我建立起信任。或许你觉得事到如今对我说些什么都是徒劳”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对方的履历表上,“看着这个,我轻而易举就能勾勒出你所过的生活:你出身贫民区,很小就失去了母亲,从社区福利院离开就开始频繁出入少管所,对警察和律师见得比房东还勤。你对这些司法工作者的印象一定很糟,毕竟他们大多数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是。”
他前倾身子,注视着对方的双眼:“但是,你也只能和我这样的人对话。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自甘堕落的年轻人。你觉得你们的命运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终其一生,只不过是永无止境的坠落之旅。你们撬开杂货铺的门锁,砸烂柜台的摆设,你说你非得这样才能活下去。又或者,你们打伤追上来的巡警,敲烂邻居的脑袋,扼死手无寸铁的女游客,毫无悔改之心,耸耸肩轻巧地说:‘这就是你的生存之道’你们会说,你们无路可走,唯一一条路,就是从深渊一直往下坠落。永远没有尽头的坠落。所以,现在这区区三十分钟又能改变什么呢?告诉我,你是这样想的吗?”
玻璃幕墙后的年轻人慢慢抬起眼睛。这是他第一次抬起眼来直视自己的律师。对方看上去并不比自己年长几岁,又或者是衣食无忧的优渥生活使人显得年轻;一身剪裁合体、一望而知价值不菲的西装,浓烈如火的赭红发色,在强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叫人不可逼视,让他手腕上佩戴的那架镶嵌着珊瑚的高级名表、还有高挺鼻梁上那副质地纤薄的银丝边框眼镜,相比之下都显得黯淡失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