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门开了瓢。”
阿奎那怔愣地看着海戈,后者正神色平静地在西服扣眼旁系好最后一个死结,开始把补好的西装外套装进防尘袋,
“你觉得这故事给我们什么启示?”他问。
“嗯……精心保养头发,争取不要秃头?”
海戈朝他伸出手,露出掌心一枚备用纽扣:
“你看,就像衣服穿久了总会掉扣子。用金属扣,掉得快一点,用玳瑁扣,掉得慢一点。但是或迟或早,扣子总会掉下来的。
“未来也是一样是一件没必要去想的东西。没来的时候,想也没用。该来的时候,躲也没用。”
他撇了撇唇,露出一点淡不可察的讥诮,微笑道:
“所以,我从来不去设想什么‘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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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参考了古希腊有“悲剧之父”之称的诗人埃斯库罗斯的经历。海戈所描述的悲剧是埃斯库罗斯的代表作《被缚的普罗米修斯》。按照原作设定,普罗米修斯并非凡人而是天神。
第58章 49 比两小时和八公里还要远
不同阶层有属于自己的叙事逻辑。对底层群体而言,“命运”是喜怒无常、混沌难测的暴君。很多人几代都在稳定地受穷,有人破产、入狱、与人斗殴负了伤甚至丢了性命,也有人“走了好运”,通过“某些”手段一夜暴富,在贫民区销声匿迹。生活在没有制度保障的底层,最显著的特质,与其说是“穷困”,不如说是这“不可预测”。无怪乎那里最盛行白天赚日薪、晚上花精光的生活态度。尽管这种观念被中产阶级贬斥为短视和肤浅。但结合那种生活环境,这也是一种生存的智慧:明天不一定会来,而“当下”是唯一能把握的时刻。
中产阶级的人生,则在“理性规划”的基石上,如攀爬一座精心设计的旋转阶梯,一路螺旋上升到那个“可预期的未来”,台阶的每一步都用三号加粗新罗马字体,标注着读书、进学、立业、成家的时间节点,稍迟疑延沓一步,就会被社会时钟永远前摆的指针狠狠戳到脊背。
人生短暂,“停滞”就是罪孽。即便在谈情说爱之上,阿奎那也不免有一种想要“进步”的冲动。尤其将他自己切身代入海戈的处境:论过去,劣迹斑斑;论未来,前途莫测;论当下,更是无所事事,空掷时光总有一股进退茫茫的焦虑感,兜头盖脸地罩下来。
他扪心自问,绝不能甘心忍受这种命运。推己及人,他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海戈这样浪费自己的人生呢?
海戈淡淡地说:“所以,我拒绝。”
客厅沙发的空地前散落着各式零件,他正盘腿坐着,头也不抬地装卸组装着一件看不出功能的机械品。
阿奎那坐在他对面,前倾身子,单手托腮,眼底有淡淡的无奈,像个试图把雷明顿牌打字机卖给美洲丛林部落酋长的推销员。
他抬眼瞟了眼挂钟,“行,今天先这样,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来说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