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记得当初做皮下埋植的时候,医生有和他说过,身体需要时间适应新加入的药剂。所以接下来1~3个月,植入者的激素峰谷可能会有一些剧烈的起伏。

所以,现在这个状态是正常的吗?

虽然外表不大看得出来,但是他知道自己变得有点急躁了。他牙根发痒,像只换牙期的幼犬,唾液傻乎乎地流个不停,还总想把什么含在嘴里衔一衔。强壮的身躯变成了一座脆弱的柙笼,一头饥渴狂躁的猛兽在里头左冲右撞,好像要撕开他的皮肤,从他的身体里冲出去。

阿奎那拿报纸挡着脸,目光扒开那些无关紧要的要闻八卦,小心翼翼地觑着餐桌对面的海戈。

海戈一如既往沉默寡言。可是阿奎那能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不再去他的书房,见了面就别开脸去。他吃得很多,但是一点荤腥不沾,坐在餐桌前默默地咀嚼着一大盆不加沙拉的蔬菜,目光空洞而无望,如同一头反刍着的马。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也时不时发怔,冷不防翻身在地,一口气连做五十个俯卧撑,然后拉起毯子闷头就睡。

难道才开学三天半,就遭遇校内霸凌?

阿奎那忧心忡忡,仿佛在青春期小孩的枕头下面翻出违禁杂志,思前想后,不知如何开口。

他把报纸放下,像是从掩蔽的战壕后面跳出来,趁着一股勇气开口唤道:“海戈。”

那匹马抬起头来,腮帮还在动,它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它把这捆草料嚼了有整整一个世纪那么久。

“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咀嚼的动作停下来了。海戈沉思着说:“是我真的有点恍惚了?还是这句话你几天前就已经问过了?”

阿奎那的两只手点在桌上,把报纸展开又叠起,“……是因为我吗?”

“……什么?”

“因为我最近……让你尝试了太多不熟悉、不情愿的事,所以你感到了一些压力,对不对?”

他抬起眼睛,踌躇着、关切地望着他。

他金红色的睫毛投下一小簇阴影,澄澈的蓝眼睛像是被小小的游鱼扰动,泛起一层涟漪:

“不要太勉强自己……如果你实在不适应,可以放缓一点进度。”

别这样温柔关切地望着我。别这样轻声细语地和我说话。

海戈咬了咬牙根。他用一大盆草料好不容易磨砺到发酸的牙齿,被对面的湿润的目光一望,又前功尽弃地泛起一阵阵蠢蠢欲动的痒意。

“我说过了。我没什么事。”

阿奎那垂下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太压抑自己了。”

“……”海戈心想,如果他知道被自己压抑的是什么东西,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这叫什么用眼下最时髦的说法‘情绪颗粒度太粗’?”

“……”他又在说些什么?

“我了解,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硬汉的小男孩,总把寻求帮助视为是软弱的象征。但是,能够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勇于面对真实的自我,这才是真正的强韧。”

“……”听不懂。大意似乎是一只躺在餐盘里的野兔,在苦口婆心地劝对面淌着口水的灰狼要懂得释放自己的天性。

“即使是一些负面情绪,也有表达的必要。负面情绪就像小小的炎症,它有时确实会自愈,但更多的时候,它会不断积累直至爆发,那个时候造成的后果反而更严重。

“海戈……你愿意和我谈谈吗?也许你自己也不清楚当下是什么情绪。但只要有尝试去对外表达,这整个过程也能够梳理和缓解你的心情。”

“……我会去买本日记本。带上锁。放在枕头底下。”

阿奎那深深叹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不是等你说一句俏皮话。”

“……”海戈垂下眼睛,“我不知道你等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不知道从哪里停下。”

他面无表情地用勺子把盆子里的蔬菜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