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目前京中的情形唠了许久,他们生在这个乱世,已经习惯了人命如草菅的卑贱,生死有命。
只要外头的官兵不闯入平民家中,城中的百姓还是愿意避免与他们发生冲突,多数都会听话。
崔珏不熟京中形势,但有方世林做引导指路,只不过看到他时,方世林还是惊了一遭,因为崔珏的样貌跟京中的崔家世族神似。
面对他的嘀咕,崔珏无比淡定道:“当初鲍州牧也曾质疑过崔某,是否跟京中崔氏有关联,方都令只管放心,此崔氏非彼崔氏。”
被他看穿心思,方世林尴尬不已,忙道:“不敢不敢,你既是九娘子那边的人,方某自不该生疑。”
崔珏笑了笑,淡淡道:“不知方都令可曾听闻过惠州的科举试考?”
方世林严肃道:“曾听家父提起过,不论身家背景,仅靠真才实学选才,当真妙极,若能废除中正举荐,也不失为选才良方。”
崔珏点头,“我亦觉得甚好,通过地方层层考试选拔,再汇聚到京中会考,也算是给天下的读书人一条通道,避免了世家掌控高官要职,官僚腐败。”
听他这般说,方世林试探问:“如此说来,京中的世家大族,只怕要遭殃。”
崔珏不答反问:“若留着他们,日后的朝廷又当如何?”
方世林不吭声了。
如果不能清除,那朝廷跟以往没什么两样,继续由那群人掌控,继续烂泥扶不上墙,南方永远无法强盛。
方世林的神情变得肃穆起来,崔珏淡淡道:“惠州官绅清理,便是为保民,唯有百姓得安定,方才能养家国,若不然,惠州打进京城又有何用?”
方世林拱手道:“方某受教了。”
崔珏还礼,正色道:“方都令能想法子把鲍老爷子支使到闵州,可见心中有民。现如今闵州百姓已得安稳,地方上逐步恢复生机,亦是我等的期盼。
“方家愿意跟九娘子站到一起前行,便是同道中人。不管他日惠州如何,百姓安稳都是我等的宏愿。”
方世林道:“与君共勉。”
崔珏:“与君共勉。”
庆北那边战事激烈,徐昭等人血战了数日才把朝廷大军击溃,逃的逃,死的死,伤的伤,惨不忍睹。
当大军被惠州兵击败的消息传到凤山时,所有人都坐立不安,禁卫军们亦是人心惶惶。
天子一时没有主见,不知该如何应对这起局面。王太后面目阴沉,大臣们趴跪在地,隐隐意识到又要变天了。
对于这群高官来说,铁打的世家,流水一样的皇帝。他们根本就不担心改朝换代,就算那陈恩前来,也得靠世家扶持才能站稳脚跟。
这是大多数官僚的想法,因为一直以来王朝延续都是这样的,大家都这么玩儿。
只是他们忘了陈九娘,那个站在历史巨人的肩膀上回顾历史的现代人。
昌南兵败,应宁被夺,给朝廷带来沉重打击,些许人已经打了退堂鼓。
沈乾敏留下士兵清理战场,又整顿官兵围困凤山,势如破竹。
京中的崔珏得知消息,亲自去了一趟凤山。大营里的沈乾敏听说他过来,忙出去接迎。
崔珏问起这边的情形,沈乾敏道:“我与徐都尉等人商议,打算只围不攻,看皇陵里的那帮人能稳得住多久。”
崔珏深思半晌,方道:“我倒有一计。”
于是这帮人打心理战术,让官兵们喊话传信,若谁能杀了王太后和天子匡扶正义,便不会攻打,若不然放火烧山,全歼,一个不留。
消息放上去果然搞得人们各怀鬼胎,多数官员都不想陪葬,禁卫军也各自为营。
起初沈乾敏等人以为要围困好些时日,不曾想仅仅只过三四日那些人就绷不住了,窝里讧打了起来。
半夜驻扎在山下的惠州兵听到山上的喊杀声,全都出来看情形。崔珏在营帐里,谢必宗进来道:“山上打起来了,估计是内讧。”
崔珏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