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兖也有官员应和:“是啊,先去治伤,你带伤比赛,就算我们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是啊,阿善将军,切磋比试而已,哪有身体重要。”

谢郁棠似是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说辞也如众人一致:“不用重赛。”

阿善正要再言,只听谢郁棠道:“比赛胜负已分。”

众人皆是一愣。

阿善亦诧异抬眸。

谢郁棠道:“第三局,阿善将军胜。”

清晰的女声传遍跑马地每一个角落,众人皆听得明明白白。

北戎终于赢得了比赛胜利。

期盼已久的胜利。

本该扬眉吐气的时刻,却没一人笑得出来。

“这怎么能算?”阿善手上还沾着血,指着前方只有两箭的草靶,“苏世子还未射出第三箭,怎么就能判我赢了?”

四周亦是议论四起,在渐起的喧嚣声中,一道中气十足的苍老声音脱颖而出。

“老臣可作证。”

看台最前方,一穿着大兖文官朝服的白发老者颤巍巍拍着栏杆,有人认出他就是先前怒斥谢郁棠派“男宠”上场的葛青,见他又要发言,唯恐他又讲出什么惊人之语惹火上身,不禁悄悄往他身旁挤去,准备拉人离场。

只听葛青中气十足:“我老了,但眼还没瞎,我看得清清楚楚,是苏世子先取到第三支箭,若是没有……最先将三箭命中靶心的,应当是苏世子。”

北戎使团听到“苏世子先取到第三支箭”时还有人不服,张嘴欲辩,但马上又被“没有”后面的那个微妙停顿给干沉默了,最终一脸纠结地选择了闭嘴。

谢郁棠微微一笑:“葛大人,请问比赛规则是何?”

葛青记性好,当即脱口而出:“你在比赛前说了,最先射出三箭,且三箭皆命中靶心者获胜。”

谢郁棠:“请问苏世子是否已将三箭全部射出?”

两箭在靶子上,还有一箭还插在马身上。

葛青沉默着点头。

谢郁棠:“可现在苏世子靶上是否只有两箭?”

葛青再次点头。

谢郁棠:“阿善将军靶上有几箭?”

葛青:“可是”

“可是比赛规则如此,规则既然定了,便要遵守。”

谢郁棠朗声道,“阿善将军射出三箭,三箭全中,而苏世子射出三箭,脱靶一箭。依照规则,第三局,获胜者当为阿善将军胜。”

好个“脱靶”。

这箭要是不脱靶,阿善可就没命了。

“这不公平。”

众人齐齐看向场中,开口的竟是阿善。

“苏世子是为救我射偏了第三箭,若因此就判他输,不公平。”

此话一出,大兖众人皆出声应和:“是啊,不公平。”

“重赛。”

“我不承认比赛结果。”

就连北戎使团中也有人点头赞同。

谢郁棠静静待众人安静下来:“我知道大家心中所想,苏世子虽说事出有因,但第三箭射向哪里,是他自己的决定。”

“在明知比赛规则的前提下依旧做此选择,视为自觉自愿,无任何违规之处,比赛结果自然生效。”

“苏世子选择射马救人,此义当嘉,但不能因此影响比赛规则,取消比赛结果。”

“救人是一回事,竞赛是另一回事,将二者混回一谈,以前者之义混淆后者胜负,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苏戮静静仰望着高台之上的女子,听她说“自觉自愿”,说“此义当嘉”,说“不能以情感混淆胜负”。

她如此耀眼,令他目眩神迷。

她立在高出,俯瞰众生,而他同被她庇佑的众生一样,仰望她,追随她,即使她的视线不曾落于自己一瞬。

苏戮垂眼,轻轻勾起唇角。

内心酸涩满涨。

这是他的主人。

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