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出战的人数达到了五千。
大军借由密林遮掩,暂时未被雪狼关内的北戎人发现踪迹,谢郁棠下令用一昼夜的时间做好准备,待明日太阳落山便发起冲锋。
*
是夜。
谢郁棠将第二日的突袭计划详细部署给选出的四千人冲锋队,计划详实到每一纵队,为各种可能情形都设置了相应的对策和突围方案。
而没有站出来的士兵们也被分配了任务。
“苏副将。”
一个士兵出声,叫住前来巡视的苏戮,“攻城在即,咱们虽不在冲锋队,但为打前锋的兄弟们做好后勤,磨刀做箭,我们自是义不容辞,可是这……”
他晃了晃手中的草人,眉头快拧成麻花,为难道,“谢将军竟让咱们在这儿扎草人,砍树枝……难道这假人还真能上阵杀敌不成?”
其余士兵见状也纷纷开腔。
“是啊,苏副将,这到底是何用意?”
“不会是因为我们没站出来专门惩罚我们吧。”
“将军不会那么无聊。”
苏戮干脆在干草堆旁坐下,拾起一把稻草,亲手扎起草人来,“让你们做这些,不是为惩罚。相信我,你们做的每一个草人,都会在战场上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语气淡然,明明比一些士兵还年轻,周身却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令人信服的气场,仿佛他便是为战场而生,早已统御过无数手下,指挥过无数场战斗,那种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自信和强大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随效忠。
众人见他毫无架子,就这么席地而坐和大家一起干活,心中的气顿时散了大半,虽然还是不明此举究竟为何,却到底不再质疑,一门心思扎起草人来。
……
苏戮回到营帐已是两个时辰之后。
扎了近乎半天的草人,就是他也难免手肘酸痛,准备先回营洗个澡再去谢郁棠那里,谁知掀开营帐,却见谢郁棠竟坐在自己桌前,正低头写着什么。
雪鹰站在她肩头,听到声音,正歪头盯着他看。
苏戮顿了下:“主人怎么来了?”
谢郁棠仍低头写着,不答反问:“去看他们扎草人了?”
“是。”
谢郁棠清楚他的行踪,这个认知让苏戮眼角弯了几分,“大战在即,那三营的营长又没一个靠谱的,还是去盯着比较好。”
谢郁棠搁了笔,将字条卷成卷,塞进雪鹰爪子的小竹筒中,挑起营帐帘子,拍了拍它,那鹰便悄没声息地消失于天际。
搁下帘子,谢郁棠看他正在铜盆前细细清洗双手,这么漂亮一双手,草木灰能洗掉,手指上被磨出的红痕却轻易消不了。
“看就看,还非要亲自上手,少你一个草人就扎不成了?”
苏戮掬水的手指顿了下,侧头道:“主人……这是心疼我?”
他格外喜欢叫她主人,这一声更是听着平淡,尾音却百转千折,比那乐坊里的小倌还会勾人。
谢郁棠咳了声,转开目光,双手背后:“陈炳良那边都安排好了?”
见她刻意转移话题,苏戮也不迫她,点点头,顺着道:“谢十一盯着呢,暂时还没有异动。”
月十一是谢郁棠的暗卫,自两人把话说开后,便互相交付了全部的信任,谢郁棠亦给了苏戮调动谢氏暗卫之权。
“那陈炳良到底也有几分脑子,不至于现在就坐不住。”
谢郁棠说着,眼神却看着垂首敛目正一根根擦净自己手指的少年,心中忍不住再次感叹,怎么能有人长得这般好看。
苏戮将巾帕搭到盆沿,正要开口,却在抬眸间触到谢郁棠眼神的刹那顿住。
她看他的眼神同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不一样。
像紧盯着猎物的豹子,在犹豫是该此时就亮爪将猎物死死摁住,还是再多磋磨把玩一会。
少年的喉结徒劳地滚动了下,竟没能说出话来。
“夜里便要攻城了